第101章 第 101 章

她钟情于八爷,可她婆婆出身低微是事实,她都已经做到这样了,哪里还不行?

宜妃的一巴掌差点打在她脸上。

瞪大了眼睛,怒气勃发。

“当年老八没有出生之前,你四哥曾经对兄弟们说过一句话:他是八弟。今儿我送你一句话:她是你婆婆!你男人的母亲!”

她出身低微,当年上位的过程要我愤恨不齿。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我们还处不好,是我们的事情!我们是长辈!你们是小辈!

八福晋听懂了,捂着脸撒腿就跑了出去。

一个宫的宫女嬷嬷都着急地要去追,却是宜妃看着她跑走的身影,冷着脸一言不发,吓得谁也不敢动弹。

八福晋跑到宫门口,扶着门框,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鹅卵石的小径上,哭着跑了回来。

这个样子出宫,不知道惹出来多少流言闲话,她丢不起这个人。

宜妃挥手,要嬷嬷宫女带着她去里间,梳洗净面,依稀可见当年爽朗丰姿的脸上还是怒气勃勃。

八福晋要宫女们伺候着洗了脸,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眼睛红肿的自己,懊悔要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但她不是低头的人。

因为宜妃的怒火,恼怒地从宫女手里接过来冰包,一手轻轻地按着眼睛,抽噎着鼻子,默默地冷敷。

过了好久,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八福晋简单收拾好自己,心情也平复一点点,宜妃进来,挥退了宫人,冷眼看着她无助迷茫的娇容,心里丝丝麻麻地疼着。

“你长大了,嫁人了。要学着自己站起来。”宜妃的语气幽幽的,宛若从天边传来。“现在盛京没有战事了,郭络罗家不受重用了,你父亲的案子不能翻动了,……老八媳妇,你现在是老八的福晋,要珍惜。”

八福晋眼里含泪,呆呆地望着梳妆镜里的自己,低低地道:“姑姑,要我弯腰活着,我宁可死了。”

“不是要你弯腰活着,但你该做的要做好。媳妇孝顺婆婆,是弯腰吗?我最喜欢孝顺皇太后。”宜妃眼里有泪,也有笑。“你打小儿长在外祖家,我知道……你必须好强着,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自己的家了,你不想将自己的家经营的更好吗?”

八福晋深一脚浅一脚地出宫,路上遇到在午门广场上玩滑板的太子妃和三格格,寒暄几句话,瞧着太子妃和三格格的母女温情刺心,找借口告辞。

太子妃至少有一个女儿。

她也没坐轿子,自己骑着自行车,领着一群丫鬟侍卫,浩浩荡荡的,一点不惧街上行人惊艳疑问好奇各种的眼光。

出身在最鼎盛时期的盛京郭络罗家,母亲是岳亲王府的郡主,父亲是郭络罗家的白袍小将,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父母也天天高高兴兴的宠着一点不着急要小阿哥……

可是转眼间,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获罪,母亲身亡。寄居在外祖家。她只有挺直了腰杆,她才能活下去。

宜妃的劝说很有道理,很是关心,这是面对家族命运同样无能为力的亲姑姑,才会有的同命相怜。

可是,八福晋和宜妃不一样。宜妃有皇上依靠,皇上很薄情,但皇上也重情,皇上也有本事护着他的每一个女人安全无忧。八贝勒那?

她若软了腰杆子,松了那口气,她的小家可能转眼就撑不下去了。她宁可被人骂妒忌,骂不孝,她也要撑住了。

八福晋回来府邸,面对丫鬟下人察言观色的行礼,冷着俏脸。

在自己的正院里坐下来,用杯茶,缓一缓情绪,望着府邸里的灯火通明,莫名地感觉到一缕钻心的寂寥。

“你们八爷那?”八福晋条件反射地寻找能温暖自己的,天地间唯一的那个人,”你一句话问出来,她的眉梢眼角都是笑了开来。

一个小丫鬟因为八福晋笑了,心里的害怕平复一点,又因为八福晋外露的深情,甜甜地笑着福身道:“福晋,爷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八爷的贴身小厮王柱儿小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咧着大嘴巴开心地行礼:“福晋,四福晋送来的点心。福晋,爷在隔壁雍郡王府用茶说话。四福晋说您要有空过去坐坐。”

八福晋听说八爷在隔壁四哥家里,嘴角动动笑了笑,端坐的身姿也放松下来。打开小盒子望着里面自己喜欢的荷花形状小点心,脸上笑容加大。

两家府邸就隔着一条小巷子,两道墙,关系自然比其他皇家兄弟更有一番亲近。小两口都是身世不堪细说的,也没一个亲兄弟姐妹什么的,拿四哥四嫂当哥哥嫂嫂,也当半个长辈地敬着。

四哥和四嫂也都是好的。四嫂看着自己,不觉得自己宗室格格的身份高贵,也不觉得自己父母双亡可怜,只当自己是“八弟妹”,妹妹一样地照顾着,每每要八福晋心里暖烘烘的放松。

小丫鬟拿来碟子,八福晋自己将点心装盘,用小银叉子叉着用一口,果然是清新甜丝丝的爽口,满口的极品荷花香,不由地眉开眼笑。

“四哥府上什么好东西勾着你们八爷了?”八福晋笑。

王柱儿嘿嘿直乐:“福晋,是烧烤那,四爷从工部拿来的西洋啤酒,五爷和六爷也在,那啤酒果然不一样的味道,四福晋要开了一大木桶,奴才也尝了一杯那。”

八福晋:“……”

“四嫂是不是故意的,等着我问你?”八福晋笑着站起来,瞧着这奴才还是憨憨地笑,也顾不上骂他了,抬脚就奔着雍郡王府而来。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饥肠辘辘,晚上没有用饭的肚子饿的“骨碌骨碌”地叫着,提醒她该用饭的事实。

夜色薄薄的,月亮出来引着路,小丫鬟挑着灯笼,雍郡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依稀可见,八福晋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进来府邸,望着迎出来的四嫂恍惚间和母亲一样温柔的面孔,眼眶一红,扑在四嫂的怀里,吸着鼻子恼道:“四嫂做了好吃的,却不告诉我。”

四福晋惊讶心疼她的模样,却也没有多问,拍着她的后背,哄着道:“我要说了,你一定说:‘那西洋啤酒和我们大清清酒有什么区别?’我不说,你这不来了?”

八福晋撒娇地动动脑袋,只笑着,好似一只骄傲的小刺猬,在包容自己的人的怀里收敛了刺,还要嘴巴硬着。

四福晋还邀请了其他几个妯娌,四爷领着兄弟们在前面园子里烤着,她们在后面园子里烤着,喝个西洋啤酒一杯一杯的,不一会儿都有了醉意,跳着闹着唱着忘记一切烦恼尽情欢笑。

突然五贝勒跑过来,恼怒地大喊:“四嫂,弟弟玩投壶输了,被罚来背诵一首词。

四福晋失笑,嫂嫂弟妹们哈哈哈大笑。

五贝勒红着脸,大声地念:“我给嫂嫂们福晋弟妹们背诵一首诗。我最近最喜欢的。啊,有了真赋予的甜美的化妆,美还会展示出多少更多的美。艳丽玫瑰有了活在花朵中的芬芳,在我们的心中会平添出多少妩媚。……”

皇家妯娌们一起哈哈大笑,伺候的下人都笑得直不起来腰。

胤祺咬牙快速背诵完毕,转身就跑。身后的笑声一阵阵直冲云霄。

毓庆宫里,太子妃给女儿讲故事,哄着她睡觉了,望着她运动后红扑扑的小脸舒展的眉眼,一腔绵密的母爱聚焦眼底。

为了女儿的前程,她也不能气馁。太子妃简单收拾自己,同样因为一番运动,身心放松下来的她,沐浴后穿的衣服也是难得的休闲放松,头发用一根沉香木簪子盘起来。

看明天的事情安排,听奶嬷嬷说着毓庆宫的事情,听自己好不容易安插在各宫的人送来的消息:惠妃在天黑以后,去陪着皇太后念佛课,求着皇太后帮忙说情,想要容若的女儿或者曹寅的女儿,这要她顿时着急地去前院书房找太子。

太子正在抄写经文,橙黄摇曳的烛火下的他,神情专注,身姿端正,一笔一划俱是格外的用心。屋里的宫女太监们难得安安静静的,生怕打扰到他。

看得太子妃一愣。

随即她反应过来,五月要过去了,六月初六,太子的生辰,也是太子母亲赫舍里皇后的祭日,太子每年都在五月份开始抄写经文。

太子妃无端看得鼻子一酸,悄悄地在书架上取来一本书翻着,坐在一边茶几上不远不近的,也不打扰他。

太子抄写完今天的份额,放下毛笔在笔架上,动动脖子,一抬头,看见不施脂粉素颜盘头,没有钗环的太子妃,衣服也是居家的超宽松棉布旗袍,素雅的淡蓝色上绣着几朵小花。

皮肤有一点点黄,眉眼放松,上身距离书本有点近还有点眯眯眼,聚精会神地沉浸在书本里,可能是看到妙处,嘴角挑着一抹笑。

“太子妃?”太子轻唤一声。

太子妃一个醒神,抬头笑解释道:“我来找爷有点事,看见爷在忙着,就拿本书等着,没想到这书本这样好。”举着书本给他看封面,“《莎士比亚诗歌选集》,爷看过了吗?”

“武英殿新翻译的,爷还没看。”太子盯着她的眼睛,微微皱眉:“太子妃,你近视眼?”

那语气,好似在问你居然是一个瘸子。

太子妃咬牙,硬挤出来一句:“一点点。太医看过了,说是假性近视不用佩戴眼睛,慢慢地养着回来。戴着眼镜了,就真近视了。”

“以后多注意,少用眼。”太子叮嘱一句,顺手接过来宫女手里的茶杯用一口,“太子妃来,有何事?”

太子妃一挥手,要贾应选带着人都退下,放好书本在书架子上,站着,直视太子。

“爷,惠母妃去求太后娘娘,要给大哥府上要容若的女儿,曹寅的女儿那。”

“……孤隐约猜到了,惠母妃求不来。”虽然堵心,但太子有底气,皇太后一定不管这个事,康熙一定不会答应。

太子妃皱眉:“爷,您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可爷知道,惠母妃一定求不来,惠母妃难道不知道?为什么惠母妃还会去求?”

“……”

太子妃深呼吸一口:“爷,容若的两个女儿都是正室夫人,曹寅的前两个女儿还是定下来的未来王妃,他们的小女儿进了大哥府上,什么身份?这些事情,惠母妃一定有考虑。”目光灼灼地盯着太子的眼睛。

太子无心品茶了,放下茶盏,一抬眼,冷笑道:“这事情,孤也没有必要瞒着你。有幕僚提议,要孤去求汗阿玛,要来容若和曹寅的小女儿。”

晴天霹雳!!

“爷,您!您要拉拢容若和曹寅?”众所周知,容若和曹寅都是爱女儿的,别的官员不会因为一个女儿怎么帮着女婿,但他们一定会。“爷,您答应了?”

太子摇摇头,又点点头:“孤还没有决定。”

和满蒙军功集团耗着这么多年,直到如今,钮祜禄家看似低头了,其实还是傲气着。而纳兰家代表的八旗贵族后起之秀……

他不说,太子妃也猜到了,临阵磨枪表面光,他在犹豫能不能拉拢得来。

太子妃深呼一口气:“爷,您去试一试那。就算没有可能。可就惠母妃考虑的,不能要她们进来毓庆宫,打乱了这件事。我们也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