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后退一步,像一个刻意的提醒,成功逼停了霍明钧近前的脚步。
“霍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换回了最初的称谓,表情切换成客气的疏离,没有失态,没有暴怒,仿佛在一瞬间把所有濒临喷薄的情绪都压回了身体里,堪堪维持住面上的平和冷静,在两人中间画下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霍明钧恍然意识到有什么正在飞快地离他远去,那些他不曾珍惜的琐碎情感,毫无存在感地堆积在不知名的角落,临了却突然让他尝到了割舍的滋味。
“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我来说吧,”谢观的视线无处可落,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干燥冰冷的掌心,“程生对你有救命之恩,但是他……唔,不幸去世了。我长得跟他很像,所以你三番两次的帮我,都是因为他,对吧?”
霍明钧一言未发,但这个问题不用回答,谢观从他的沉默中就能读出答案。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最初霍明钧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时有反复,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伸出援手——因为他长了一张跟霍明钧的救命恩人有九分相似的脸,霍明钧见不得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在泥里打滚;但谢观的存在又在时时刻刻提醒着霍明钧: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斯人已逝,他的缅怀与补偿寄托在一个赝品身上,并没有任何意义。
谢观怀疑过,但霍明钧的沉默给了他错觉,让他收起揣测,把自己当成了舞台上的主角。直到皇帝的新衣被人一语道破,温情脉脉的表象脱落,露出底下斑驳的陈年旧事,他才明白自己原来只是个没有名字的替身。
“霍先生。”
谢观语速缓慢,字斟句酌地说:“您之前把我认成其他人,现在知道认错了,这件事说白了只是一场误会,既然大家已经说开,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确实有点尴尬,但我毕竟是从中受益了。您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