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办法虽然简单粗暴,但也不失为一条思路,就是等于还是坐实了“桂大少是因为犯事了才被移除宗子位”这个说法,以后桂大少一家就都别想回天水过活了,不然肯定被人背地里议论死。但这对小夫妻也许没什么影响,说不定慕容氏还巴不得远离族人,就和含欣过两个人的日子呢。
善桐点了点头,又望向桂太太,低声道,“那婶婶是怎么——”
“我还能怎么想?学呗!”桂太太没好气地道。“谁不是委屈出来的?你当谁天生就是这么个受气材料,为了一族人忙里忙外的?我就奇怪了,说亲的时候,你们家也是上赶着要嫁进来的。不情愿?不情愿你没和她一样寻死觅活,搅黄了和卫家的亲事?你当时情愿,嫁过来以后我看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不也挺情愿的?怎么让你学规矩让你学做人、学管家你就不情愿了?你以为富贵人家的日子有那么好过?你以为我们桂家的门,是你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改嫁走道,你倒是说的出来!呸!也是个没担当的软脚虾!”
她这话出口,善桐自然是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桂太太不耐烦地冲善桐一摆手,沉声道,“你以为谁看不出来呢?卫家和你们家说得热火朝天的,卫太太都和我露了几次口风,说是十拿九稳了。一转头你们家老太太上来京城,口风那就变了……侄媳妇,我告诉你一句话,面子上的事,那是瞒着面子上的人的,真正知道的人,猜那都猜得出来了。只是给你们家面子装着糊涂罢了!”
这话全盘照抄善桐,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善桐的心病,善桐恼得微微吸了一口凉气,立时就道,“婶婶这话说得好,咱们心里清楚着呢。谁吊着谁,谁又背谁蹬了,落得个两头不着的,真正知道的人,心里明白得很。”
她没等桂太太说话,就又道,“毕竟是叔叔婶婶家的事,我也管不了太多。我就把我的话撂在这儿了,我是赞同大哥大嫂分家出去的。要不然,这将来的二嫂也太难做了,出身低了吧,三四品的人家,那是不入婶婶法眼的,门第高了呢,一二品的人家,嫡女也没有愿意嫁到西北来的道理。这里又穷风沙又大,局面还动荡不安,比不得人家鱼米之乡。就是真求回了一个金凤凰,这门第高出长嫂这么多,两边关系难处。大嫂学不会管家,二嫂管不管呢?管了那是给他人做嫁衣裳,能管得了家的人还不都是人精,能看不透这一层?要不管,那娶回来供着又有多大意思呢。我话就放在这里了,婶婶您自己掂量着,觉得我是歹意,那您别听。”
三四品人家一句,也是直戳了桂太太的心思,两个人打机锋你一句我一句,说到这里,气氛倒是比桂太太和慕容氏之间更要紧绷得多了。慕容氏见善桐站起身来,像是要告辞的样子,吓得一把上去就挽住了善桐,叫道,“好弟妹,你可别走!我还指着你给公公参谋呢,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事,还得他老人家来做主!”
善桐一下傻了眼了——“这,大嫂,这不合适吧?”
桂太太倒又和慕容氏对上了,她冷哼着阴阳怪气地道,“你还不明白?她是怕我恶人先告状,在老爷跟前告她的刁状呢!”
慕容氏索性就认下来。“那要不然您还能怎么说?您能和弟妹一样,说得这么中肯、这么动听,两头都能抹平?您要是早遇见弟妹,您倒不如把她说给含欣,也免得今天和我置气!”
胡搅蛮缠到这个地步,桂太太气得都笑了,也来拉善桐,“好、好,你别走!到时候我们都坐在这,还是由你来和老爷说!”
善桐还要走,却被慕容氏死死抱住。只好也坐下来,和桂太太、慕容氏三个人互相沉着脸不说话,就干等桂老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