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滴水成冰,青砖路上生了一层薄霜,千层底踏在上头声音清脆。
哒哒哒,哒哒哒。
宫墙之内男女仆从抬着帝王驾辇行色匆匆,御辇之内空空如也,御前太监瞥了一眼不由擦擦额头虚汗,深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
行到一处拐弯处才追上那抹消失在椒房殿宫门内的明黄身影。
“皇后娘娘——”
所有人心里一抖,仿佛有把刀凭空而来朝胸口狠狠剜了一下的胆颤。
御前太监尖声呵斥:“都跪着!”
众人伏地。
椒房殿内只余低低的哭泣声,不过一两息,这哭声也消失无踪。
怎么了?
陈皇后怔怔回头望向在绣床平躺,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可是现在那个她胸口毫无起伏,安然闭着双目无欲无求,她记得今晨吃了一碗燕窝粥,一些小菜,饭后有些胸口闷,很像以前月事不畅的反应,她便没有在意,处理过宫务之后坐在美人榻上休息,她每天喜欢独处一段时间想事情,也会用皇帝说给她听的前朝事务锻炼脑力。
贵妃去世七年了,贵妃娘家哥哥凭借军功起复成为皇帝倚重的肱股之臣,先前贵妃娘家不认皇帝这个便宜外孙,现在比谁都亲,皇帝对这位舅舅尊崇有加……
到了午膳时刻,皇帝留舅舅在太极殿用膳,悄无声息让御膳房送来两道菜,传膳的太监笑的像朵菊花,言称大将军为他家大女儿请一道恩旨,她所托非人,生下一名幼子被婆家苛待至死,又称他家小女儿是桃李之年将来想请皇后赐婚添光彩。
这是何意?证明自家没有争夺后位的意图?
皇帝赏的两个菜极有分寸,水晶盘里占不到巴掌大的地方,甜糯可口,还有一味樱桃酱做的米糕点心,她暂时忽略胸口不适,吃下两道御膳。
饭后喝了一盏茶,按习惯要午睡,还没躺下就觉得胸口不适不同寻常,不等喊太医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
之后,就变成了眼前这样。
这就是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感觉。
有点可惜,她还有一些事没做完,关乎前朝事务,转念一想,朝中人才济济不缺她一个,等到心心念念的机会就不必优柔寡断两边占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