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难怪陛下看不上我们这群粗人,原来是我们腰不够细。
幼崽:……嗯嗯?桃桃你在讲什么,你是不是睡糊涂啦?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几个公子面面相觑,充满敌意地盯着黑衣公子。
桑桃径直走到他面前,饶有兴趣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闭口不言,眉眼颇为冷淡,好像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如此高傲,属实太嚣张了,简直是在挑衅女皇。
其中一个着艳色绯衣的公子主动站出来,对女皇道:“陛下,他是谢太师家的庶子,名叫谢辞渊,请陛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这人十分嚣张,从不与我们交谈,昨天还私自搬去三层居住,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桑桃抬起手,打断他说话。
她喃喃自语道:“谢辞渊……名字很好听,你喜欢住第三层?”
男人冷哼一声,垂眸,眼中不带一分情绪,“我要住,当然得住最好的。”
莲莲:臭爹爹,真厚脸皮,哼,桃桃现在可不认识你,才不会惯着你!
只见女皇陛下伸出手,轻轻触碰到他腰间的柳叶刀刀柄,银色光芒微微一闪,男人也不禁皱起眉,冷邃的眼眸充满隐忍。
女皇抽出柳叶小刀,笑道:“这个归朕,三层归你,今天晚上来侍寝。”
说完,她带着柳叶小刀转身就走。
谢辞渊:“……”
他的眼眸暗了下来,盯着女皇离去的备用,眼神复杂难辨。
这女人不可能没明白,可她却无动于衷,是打算放过这件事,还是另有目的,准备秋后算账?
这样的危险分子,应该严密看管起来,怎么能随意接近君王?
女官苦口婆心地劝了许久,劝得嘴巴都干了,女皇还是无动于衷。
“万一他突然行刺怎么办?陛下三思啊——”
桑桃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三思过了,朕就要他,再说了,朕会武功,还是我兄长亲自教我的剑术。”
虽然如此,那也是……
女官叹了口气:“臣能问问为什么吗?”那么多模样好又温顺又听话的,干嘛非选那个刺头啊?
桑桃意味深长道:“他最好看,而且他不理朕,有性格,朕很喜欢。”
女官:“……”
莲莲:原来桃桃才是最叛逆的那个,这是什么绝世大孽缘呜呜呜……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没办法阻止。
他在梦里的力量有限,只能操控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桃桃下定了决心,莲莲也动摇不了她的想法。
女官更加劝不了她,只好在宫殿外加强防守,吩咐他们,只要听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就立刻冲进来护驾。
对此,护卫们表示很为难。
什么叫不寻常的动静?侍寝的时候有点动静不是很正常?
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当天晚上,女皇的宫殿外多了三重守卫,就连房顶上都蹲着人。
桑桃也知道此事,她还笑女官太过小题大做。
因此,当一身黑衣的谢辞渊突然出现在她床头,她也不禁愣怔住,想不通他是怎么进来的。
此时正躲在屏风后面的莲莲:“……”
连梦里都挡不住坏爹爹。
他能看见这梦里所有人的人设,也能看到谢辞渊的,他是谢太师家的庶子,和昨晚死的那人说的一样,是外室生的,虽然莲莲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从小到大,谢辞渊都被人轻视,亲娘早死,亲爹也根本不管他。
有相士断过他的命格,说他命中带煞,是天生的克星,会给谢家上下带来灾祸。
谢太师干脆把他扔去城郊的小院子,让他自生自灭。
有一天半夜,他遭到暗杀,却被他无意中反手杀死了,还从那杀手身上搜到一本刀谱,自学了一套刀法。
莲莲也看不透,他的刀法,和桃桃的剑法比起来谁更厉害。
可是坏爹爹现在没有记忆,他不认识桃桃,他就是个疯批,搞不好真的会伤害桃桃。
哼,有他在,没人能伤害桃桃,他就在这里保护她,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他就马上结束这个梦,嘿嘿。
还是他幼崽最聪明,在这里,他才是老大!
“你是怎么……进来的?”桑桃仰头看着他,她发间华丽的珠翠才刚取下,一张脸美丽而明艳,却不像平时那么高高在上,穿着素色的里衣,流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憨。
谢辞渊语气平淡,却很理直气壮:“这皇宫里,没有我进不来的地方。”
偷听的莲莲咬手帕:不许抢我的台词!
桑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坐起来,靠在床榻上,“是让你来侍寝的,不是让你站在那里发呆的。”
她的语调太过随意,像是根本不在乎他突然闯入,谢辞渊手指微微一动,目光落在她身上。
“侍寝,应该怎么做?”
桑桃直言不讳:“首先,你应该在朕身边躺下来——你进宫前没有受过训练吗?连这也不知道?就只会杀人?”
谢辞渊眼神一闪,抿了抿唇,明显是被激到了。
他轻轻拂了拂衣袍,看一眼桑桃,然后直接和衣躺下,睡在桑桃的身边。
桑桃:“……”
虽然她也不了解具体流程,可她知道这绝不对劲。
谁家侍寝是穿着衣服的,还有,谁会穿着鞋子往床上躺啊!
她觉得这少年太奇怪了。
看过他的资料,他不过比她大三岁,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庶子,这次被谢太师送进来,估计是让他当炮灰的,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除非他能在她身边获宠,成为一枚有价值的棋子。
他难道不应该努力讨好,取悦她,巴结奉承,就像其他送进宫来的公子那样吗?
桑桃这回猜对了,她面无表情,心底却忍不住笑了。
在见到谢辞渊的那一刻,目光相对,她从他眼中看不出一丝欲念,他不渴望权利,也没兴趣争宠,眼神里只有一种冷戾与厌烦混杂的情绪,桑桃曾经见过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雪狼王,与他的眼神如出一辙。
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兽类,对。
桑桃问:“你为什么杀人?”
“想杀就杀了,他说话让我很不高兴。”谢辞渊想反问,明知是他,怎么还敢让他来侍寝,这个女皇是不是脑子不好?
桑桃忽然笑出声来,她凑过来,纤细白皙的手指挑在男人下巴上,一半认真一半戏谑道:“很好,以后你便是朕的宠臣,你看谁不顺眼,尽管杀了就行。”
活脱脱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嘛!
谢辞渊不发一言。
他早有听闻,这位陛下后宫里空无一人,只因为她对男人的相貌要求极高,没一个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凡是君王,总不会让人轻易看穿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衡,如果只看容貌,未免太肤浅,不像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心术。
是权衡,一定是权衡,她在试探他,也在利用他。
谢辞渊勾起薄唇,虽然笑了,眼中却不见分毫笑意。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利用……他进宫来前一夜,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叫他去书房,交给他一份名录,全都是女皇的心腹大臣和近身女官。
“给为父密切留意这些人的举动,我会随时派人和你接应——尤其是陛下,你务必要用心,得到她的信任。”
谢辞渊对这个父亲毫无感情。
他其实可以直接杀了谢无渊,随时都可以,却觉得染上他的血太脏,连杀这个人他都懒得亲自动手。
进宫去……也好,什么都无所谓。
但谢辞渊讨厌被人利用。
就算是女皇陛下也休想。
谢辞渊本来想过直接杀了女皇,这样一来,整个谢家会被株连,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这是他原本的想法。
可当他躺上女皇这张床,他想法忽然改变了。
他从小颠沛流离,受尽白眼,什么苦都吃过,却从来没躺过一张这么柔软的床。
谢辞渊在床上和衣睡过一夜后,他决定,过一段时间再杀女皇。
等他睡够了再杀。
第二天,他回到沁月阁,当天晚上就杀了一个人。
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半夜悄悄溜进他房间,准备往他身上扔毒虫。
这种毒虫他曾见过,尾部自带一种腐蚀性液体,若爬到人身上就如火烧一般,会留下狰狞的伤口。
晚上,他又被叫去侍寝。
“昨晚那个人是我杀的。”不等女皇吩咐,他便熟稔地走到床边,自顾自地躺下来。
桑桃心想,那你做得还挺干净,又和上次一样,找不到任何人证物证,这简直是个天生的杀手。
“这次是为什么?”她问。
谢辞渊:“他打算用毒虫让我毁容。”
桑桃一愣,立刻抓住他的手,神色紧张,“你没被毁容吧,脸上没事,身上呢?”
谢辞渊:“……”
他有没有被毁容,对她来说似乎真的很重要……谢辞渊扯了扯嘴角,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原来她是真的喜欢美男。
杀个人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他的脸不能毁。
难怪登基五年了,后宫里一个男宠都没有,传闻说她十分挑剔,这竟然是真的。
而她居然如此看重他……的脸。
谢辞渊简直不知应该作何感想。
只要男宠高兴,杀几个人都不算什么,她难道真是这样的昏君?
谢辞渊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手,感觉她的手很软,没有一点茧子,听说女皇会剑术,可那又如何呢?她这双手,一看就是没杀过人,没见过血的手,没有任何威胁。
“陛下想要我做你的宠臣?”
桑桃眨了眨眼睛:“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宠臣了。”
谢辞渊无所谓地挑眉,冷淡道:“我可以,没问题,但是陛下除了我,不可以再有其他宠臣。”
依然躲在床底下的幼崽听得挠头。
坏爹爹,在梦里也要霸占桃桃!
桑桃:“可以,我只要你。”
男宠什么的,一个就够了,她本来就挑剔,顶级颜控,只见过谢辞渊这一个完美长在她审美点上的。
要那么多男宠也不知道干嘛,全是那些人送来的卧底,凑一桌好打麻将吗?
谢辞渊紧盯着她:“陛下可是为了子嗣?”
子嗣?
桑桃回过神,她忽然笑了,眼眸在夜明珠的映衬下流光溢彩,“不要子嗣,朕早就有子嗣了,你难道没见过朕的小太子吗?”
床底下的莲莲突然被点名,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就是就是,桃桃已经有他了,不需要再来一只幼崽和他争宠了。
诡计多端的坏爹爹不要妄想!
谢辞渊想了想,他在进宫那天,曾见过一个豆丁大的奶娃娃在宫里乱跑,没人敢拦,引路太监说那是陛下的小太子。
他说:“见过,看着不太聪明。”
莲莲:!!!
你才不聪明!本莲莲可是大聪明!你全家都不聪明哼!
没想到,桑桃却点了点头,赞同道:“小太子只是太过贪玩,他本是黑莲花所化,小心眼多着呢,只是需要人管教……以后就得你多多操心。”
找男宠干嘛的?不就是给她带孩子吗?
莲莲虽然可爱,可带孩子真的挺麻烦。
不管莲莲自己愿不愿意,第二天,谢辞渊被女官带到他面前,“小太子,这位谢公子如今是陛下的宠臣,他每天都会陪着你玩。”
莲莲:“……”
为什么都在梦里还是要被坏爹爹管?
幼崽闹小情绪了,他板着小脸蛋,凶巴巴地拒绝:“不要,本太子不要任何人陪着玩,只要母亲……”
这时,他眼前忽然寒芒一闪。
幼崽:!
坏爹爹拿出了柳叶小刀,他竟然要对自己的小幼崽下手呜啊啊!
谢辞渊却只是将小刀在手中转了一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声问:“想不想学?”
莲莲:……咬手帕。
想学想学!看着好酷哦!
就这样,没骨气的太子小朋友,开始跟着陛下的男宠学刀法,许多人觉得不妥,去和女皇陛下告状。
桑桃:“小太子玩得开心吗?”
“开心倒是开心,可是……”
“谢辞渊有让小太子受伤吗?”
“没有……”可小太子每天都玩得灰扑扑的,像外面没人管的平民野孩子,学业上一点都不上心。
桑桃低眸淡笑,“那就无妨。”
终于把小兔崽子丢出去了,她再也不用带娃了,美滋滋!
此刻,幼崽正在他的院子里耍柳叶刀,就像扔飞镖那样扔出去。
树上绑着一个男人,已经吓尿了裤子。
他正是谢太师安插在宫里的底细。
莲莲一刀扔出去,正中他头顶,他歪了歪头,肉乎乎的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好可惜啊,就差一点。”
谢辞渊靠在一旁的大树上,闭目小休。
他皱着眉,不太舒服……还得等,到晚上才能到陛下的床上休息。
唯独一点他不喜欢,小太子总要跟着一起睡觉,还爱霸占陛下。
他决定,今晚去和陛下再提一个要求。
以后她的床榻上,只能有他一个男人。
蠢幼崽也不行。
莲莲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梦里真好。
坏爹爹不揍他,他可以每晚挨着桃桃,不会被爹爹赶走,这个梦真的太美好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