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尝了一个,今天蜜薯只剩下了四个,烤好了之后,黎阳把两种不同的红薯放在两边,再有人问价时,他就要分别介绍,“这边的二毛八,那边的四毛。”
这种蜜薯虽然贵,但是水分不多,烤完之后只掉一两到二两的称。
四毛钱一斤的红薯实在是不便宜,听到的人怀疑自己的耳朵,追问了一句,“多少?”
黎阳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把密薯拿过来,微微掀开外表皮,蜜糖一般的薯肉露了出来,里面的糖好似油一般渗出来,泛着诱人的光泽。
这两种生红薯看着差不多,但烤完以后就完全不同了,蜜薯更加的香软甜,吃起来差别也不小。
从兜里把那几张剪裁的报纸拿出来,黎阳给他介绍了一下蜜薯的由来。
问话的人觉得四毛钱买红薯实在是接受不了,要了二毛八一斤的,黎阳手脚麻利的给他称重。
这人身后是一对男女,女的想要便宜的,男的却让黎阳拿蜜薯,道:“一分钱一份货,先尝尝再说。”
这俩人买走俩,黎阳总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花了一块多钱,能收回来多少都是好的。
能在长寻坡上面当工人的,已经是海城里有钱的,很多没有成家的年轻人比上岁数的更愿意在吃喝穿上花钱,剩下的两个蜜薯也很快被两个年轻的女工买走了。
下午的时候,红薯卖的明显比平时慢了,旁边卖麻花的大姐悄悄告诉他,北面挨着厂子门口那里有人也开始卖红薯了。
这并不奇怪,从黎阳第一次出来卖红薯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光景,他们这一块摆摊的越来越多,吃和用的就那几种,不可避免的,会有摊子卖同样的东西。
而且黎阳也不是这里唯一一个卖红薯的,除了他还有一个大娘,不过他们两个各守着马路边的南北一头,隔了半里多路。
厂子门口那里的是第三个,离黎阳不远,而且这人卖的烤红薯一斤价格低两分钱。
有的人愿意花更多的钱买更好吃的,大多数人更在意价格,这两分钱就让黎阳下午比平时少卖了三十多斤。
虽然着急,黎阳也没有办法,他能卖红薯,也挡不住别人卖,而且一个红薯能挣的钱已经不多了,再降的话,每天的收入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如果自己也跟着降的话,万一对方再降,那可能就要两败俱伤了。
想个办法弥补价格的上的劣势,这才是上上策。
天黑之后起了风,格外冷,长寻坡上陆续有大车经过,大车后面跟着一群小孩子,他们并没有玩耍,手里拿着袋子,捡车上掉下来的煤块。
各个工厂要烧锅炉,像是这样的拉煤的车很多,每辆车都装的满满的,上下坡颠簸,免不了会往下掉,所以这条坡道上捡煤的孩子有不少。
捡到的煤拿回去烧也行,卖钱也行,比煤饼子什么的强多了。
即便都在一条路上捡东西,每个人捡的多少也不一样,手脚快的跟着车一趟能拾半袋子,有的人勉强能把底给铺满。
今天袋子最大的依旧是那个叫大毛的小孩,这么冷的天,他就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跟煤一个色。
这小孩天天在坡道上上下下,黎阳每天都要看他很多次,从别人口中得知,这孩子的身世挺可怜的,爸妈都得了一样的病死了,只留下他还有一个更小的弟弟。
天越来越黑,工厂里已经下班了三个多小时,此时这边的人已经很少了,路边的摊位已经空荡荡的。
因为还有十几个红薯没卖完,黎阳一直留在原地。
那个叫大毛的孩子也没走,他的袋子里面煤已经很多了,只是放在脚边,单薄的身体背着风,佝偻着,都快缩成一个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