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字轻描淡写,太上皇却听得心头一跳,他下意识地望向郑宓的身后,只见那后头。
不止是太后带来的宫人行了一礼,无声地退下了,连他近身伺候的近侍也跟着退下了,全然不顾他有什么吩咐。好似他这太上皇根本不存在一般。
太上皇自然知晓他失大位,便是失势,再无往日的风光了。
可眼见他连身边的宫人都做不得主,仍是一阵阵怒意地往上窜。
他盯着平日在他身边伺候的那几名宫人恭敬地退下,退至无影了,缓缓地端正了坐姿,道:“人也退下了,你为何而来,尽可说了。”
郑宓是急赶着过来,欲弄清明苏的事的,但眼下见了太上皇,她却另生了一番疑心。
太上皇并非善隐忍之人,他年少时,只觉朝廷上下,宫苑内外皆不与他同心,为有一日能狠出一口气,忍了下来。
但这些年,他作威作福惯了,脾气越发得大,竟至收不住,连丢了皇位,都不减狂妄。何至于今日,却堪称平心静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郑宓想,须告明苏一声,于此处更着意监视。
太上皇等了一会儿,不闻郑宓出声,又道:“我已受制于人,要做什么,但做便是,不必在此浪费功夫。”
他急于让她离开。郑宓听出来了,她刻意放慢了动作,缓缓地在近旁的一张杌子上坐了,不疾不徐道:“有些日子不曾见过上皇,臣妾特来拜见,问上皇安好。”
太上皇闻言,双眉紧蹙,冷觑了她一眼,过了片刻,方道:“看也看过了,你退下吧,无事休来烦我。”说罢便又躺下了,合起眼来,状似欲眠。
郑宓骤然间烦闷起来,这样一个人,如此无能,连遮掩心思都不会,而郑家满门竟是折在他的手中。
但她再是气愤,仍旧按捺了下去,她记得她今日是为何而来的。
火炉冒着热气,酒香四溢。当日明苏下诏,奉养上皇于上华宫。
虽实为幽禁,然一应用度,也着实不曾苛待,这酒光是闻着香气,便知难得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