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径直便说了出来,赵梁吞了吞唾液,只觉越发的不安,太后这回没再耗着,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听闻,中官年幼入宫时,便受过掌事不少欺辱,想来也适应得过来?”
话到此处,赵梁若再不知太后在说什么,这些年在宫中,便白白虚度了。
他怔怔地抬起头,看到太后淡淡的容色。赵梁嘴唇干涩,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全赖明德皇后一念之慈,小的方有今日。”
郑家冤案洗清后,郑家众人所受之辱自也一一清洗,太傅重正清名,复官追赠齐国公,谥号忠肃,画像灵位供奉于凌云台,亲率百官往祭。
先皇后也得重享尊位,谥号明德,供画像灵位于宗庙。
“中官记得。”太后点了下头,她说这句,既非反问,也非嘲讽,而是笃定。
可她的话语却无一丝缓和,反倒越发的严厉,“既是记得,为何却又首鼠两端,左右迟疑。”
皇位更替,最怕的便是清算。赵梁是上皇身边的近侍,再没有人比他更知上皇与陛下间的龃龉,说是生死之仇,毫不夸张。
陛下即位之后,为免天下之议,暂且不好朝上皇下手,可要清算他这小小的宦官,不过是举手之劳。
赵梁连月来,日夜惊惧,唯恐哪一日便大祸临头,直至今日,太后娘娘来召。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赵梁到底是在太上皇身边经过事的,他惊惶交加的连连叩首,却也猜到。
若非有用,太后断不会将他召来说这一通,他叩首的动作微微一唤,口中的请罪,也变成了:“小的愿为太后娘娘效劳,以赎己罪。”
“与中官说话,就是爽快。”郑宓说道。
赵梁便知他猜对了,也不敢抬头,径直道:“请太后吩咐。”
郑宓看着白玉瓶中的白梅,不知怎么竟走了神,想不当以白玉瓶盛放梅花的,都是白的,太素了些。
赵梁战战兢兢地候着,郑宓终于开了口:“近日议论了不少郑家那桩冤案,你便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