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予轻轻皱起眉,全身肌肉都紧张起来,被针刺进的地方因为肌肉的紧绷而疼痛起来,这种疼痛让他的意识慢慢回笼。
可是在他清醒之前,针管里的东西就已经注射完毕,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又躺了一段时间才醒过来,身体也逐渐可以稍微行动一些,他睁开眼,眼前世界似乎都有些摇晃,还是晕,後脖颈的位置血管似乎突突的跳动著,针扎一样疼。
这里还是卫剑禹的书房,他被打晕之後又被送进了这里。
韩予撑起身体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刚刚被注射过东西的手臂,上面除了一个小小的针眼,和残留的血迹以外,并没有什麽特别的,如果不是他还残留一些意识,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被动了什麽手脚。
卫剑禹究竟叫人将什麽注射进他的身体?是什麽药物,还是……毒品?
总之绝对不是葡萄糖。
他握著自己的手臂,满脸惨白,沙哑著声音抬起头看向落地窗旁的卫剑禹:“……你对我……做了什麽?”
卫剑禹转过轮椅,面向韩予,淡淡道:“没做什麽,──只是把我的血稍微给你注射了一些而已。”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并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事,但是韩予却觉得血液瞬间被冻结了。
他以为至多是毒品,让他生不如死,没想到答案居然比那个还糟糕。
──这是断绝了他和卫诃所有的将来!
韩予哆嗦著双唇,眼睛睁大,泪水无意识的从眼眶落下,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为什麽……为什麽?”
卫剑禹轻轻侧头,淡漠的看著他,“我说过,我不允许我的儿子跟男人在一起。”
不许。不许。
韩予突然觉得可笑。
如果最终的结果还是不许,那为什麽还要给他选择的权利?
他跌跌撞撞的从沙发上翻下来,冲到卫剑禹身边,却被秦峰拦了下来,他挣扎绝望的吼道:“为什麽!?你可以打我,可以把视频全都发到网上,可以让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我!!我只要小诃,我只有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韩予像是一头掉到陷阱里的困兽,面对秦峰的阻拦反抗的非常剧烈,尽管瘦削的身体里没有足以跟面前的男人足以抗衡的力量,但是因为绝望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的男人也并不好制服。
秦峰制住他著实费了一番力气,他将他的双手背到身後钳住,按著他的脑袋抵在地板上,还能感觉到这男人兽一样的呜咽声。
眼镜已经被打飞,韩予被抓著头发按在地上,含泪的双眼只能看到卫剑禹的一双脚,这个男人在六年前毁了他,六年後再次毁了他,这次甚至连翻身的余地都不再有。
……他从没感觉自己这麽恨过一个人!
卫剑禹手指轻轻交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看著地上那个穷途末路,生死都被自己掌握的可怜男人,好像又看到许多年前,刚刚拿到艾滋病确诊书时的心情,不禁轻轻笑起来。
“恨我?”
韩予咬紧下唇,声音破碎道:“……你……是个疯子!”
卫剑禹一愣,随即笑的更开心起来,“我是疯子,不过将来你也会跟我一样。”
他食指轻轻敲打在自己的指骨关节上,似乎在思索什麽,想好之後再次张开口:“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可以跟卫诃说我对你做了什麽,如果他就算染上艾滋病也要跟你在一起,那我就再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他说的随意,但是韩予能够感觉出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带著恶意。
这样的选择不过是再一次折磨他而已,他怎麽可能将风华正茂的青年卷进这样的噩梦中?
挣扎著的手臂软了下来,韩予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失去所有生机,只能慢慢等死一般。
卫剑禹见地上的男人没了声息,眼睛投向窗外,继续说道:“得了这种病不会立刻死,所有你们还有时间在一起,短则两三年,长则二十多年,──但是最终都会变得像我一样,你要赌吗?……拿卫诃所有的前途和希望赌?”
韩予紧紧闭著眼,泪水无声的流著,下唇再次被咬出了血迹,半晌後,他低声回答:“……我……知道该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