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心口弯下身子来,长吸了好几口大气,终是没忍住,一把掀了眼前的矮桌,喊道:“来人,去,去太医院给我拿哑药来。”
所有人心里一惊,一时之间忘了动弹,这盛怒的天子,哪怕前一刻还喊着“太傅”,下一刻就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还不快去!”太监复传一声。
典狱兵这才大梦初醒地连连点头,不过片刻便拿着一包东西跪在温衍脚边,在这种满是脏污的地方,一包哑药根本不需要走一遭太医院。
“给我灌下去!”温衍目眦欲裂,朝着周原那个方向胡乱指了两下。
哪怕是寒气入骨的深冬,典狱军却依旧浸了一身冷汗,手哆嗦着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药包。
温衍气急,狠狠踹了匍匐着的典狱军一脚,小踱两步拿过那纸囊,满是阴鸷地看着周原,嘶哑道:“右相不是自视甚高吗?好,那就朕亲自给你喂下去,也当做学生给您最后的谢师礼。”
说罢,温衍捏着周原的下巴狠狠一抬,白色的粉末扑簌着灌口而入,指缝间、发梢、地下的枯草,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色。
那种灼烧的痛感来的很快,周原早就透支的身子终是没熬过,温衍松手的瞬间,他跪倒在地,却仍旧侧着头,用最后的声音说了一句“老臣不过长眠,可陛下呢?”
“可得过一夕安寝?”
温衍胸口不住起伏,将袖间的黄符狠狠扔在周原脸上,冷笑道:“既然丞相嫌命长,朕会吩咐膳房给丞相做好辞阳饭。”
“知道这是什么吗?”温衍语调瞬间阴冷。
“据说可以镇魂定鬼,永世不得超生。”
小皇帝话中的恶意太瘆人,叫所有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丞相不是说朕百年后无颜见天下人吗?下了那黄泉可要把眼睛睁大了,看看是朕先倒了,还是你周家先亡了。”
说到这里,温衍忽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嘴角寒意愈深,他半蹲在周原面前,两指捏着那黄符晃了晃,冷笑道:“瞧我这记性,丞相怕是看不到了,因为……”
“魂魄只能镇在这里,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