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艘慢慢沉入海底的船只,最叫人害怕的其实不是下沉的过程和最初的损耗,因为你有足够的时间驶离它。
最叫人害怕的是沉没的那一瞬间带起的巨大漩涡,跟之相较,谁都显得渺小,谁都逃不开被卷入、吞噬的命运,直至死亡。
如果省厅派出的船已经沉了,那方白很有可能就是漩涡的信号,他们不可能犯这个错。
黑二拍了拍温衍的肩膀,随口说了一句“辛苦了”,嘴角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但这讽刺不是给方白的,是给省厅的。
他知道省厅那群老头子最终的决定,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回收方白这枚棋子,即便颜色还有待商榷。
但他们向来最信奉所谓的“人间正道、伙伴战友”,自己放出的饵,不亲眼看见他的反骨,还是选择相信,这种近乎愚蠢的原则是黑二最恶心的东西。
温衍按照前一次通话的意思,再度打过电话去的时候,接电话的人顺利变成了沈泽。
在沈泽出声的瞬间,温衍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了黑二一眼,就见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像是缓冲了一会儿才顺着势头继续,紧接着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很小的弧度。
省厅把这件事交给沈泽在黑二的意料之中,因为沈泽的确是最合适也最保险的人选,成本最低,效用却能最大化。
只是猛的听到沈泽的声音,黑二不自觉就想起折在他手上的交易和人马,新仇旧恨攒了一筐又一筐,表情想要好到哪里去是不可能的。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黑二看着眼前的方白,幽幽说了一句。
温衍这边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各种试探,沈泽那边表面迷雾重重,实则班班可考。
这件事虽然要动用到警方大批人马,但是核心就只有沈泽、孙局和省厅几个直系领导,其他人一概不知,全部当做一次重大的围剿事件处理。
因为事情重大,几乎所有人都笼罩在一层灰薄的雾气下,就连平日话最多的小警务员都感受到了警局别样的气氛,识趣的闭了嘴。
人群中唯一的叛徒,就是仓央市公安局镇局的小佛爷,沈泽。
在别人都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时候,唯独沈大队长甲光向日金鳞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工作使我快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