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君,此行极为重要,你得有靠得住的人手,也要有人沿途护卫。我让姜氏三兄弟随你一起北归!行事需密,快去快回。向段氏告发时,莫忘了我之前的话!”
“诺!度不敢忘!…”
说着,两人惺惺相惜,互相行了一礼。然后,四匹马就分道北去。而张承负拍了拍醉眼朦胧的高道奴,又看向带着五个渔民的彭鲿,笑着道。
“彭兄!那我们也走吧!南下成武县!”
“好!承负兄弟,都收拾妥了,走!”
来时六人六马,归时八人两马。这下子,自然就只能腿着走了。众人走了三日,才到成武县,看到段氏昼夜不息的朱门灯火。
作为官府通缉的水贼,彭鲿肯定不会去段氏庄园。而张承负问起他的住处,他就笑道。
“我等大野泽渔民,入城没什么住处,也得避开官府。倒是城外的市集里,一直有人相熟。承负兄弟要是来寻我,找到市集里的渔民,问一下‘大野泽的鲿鱼,在哪能买到?’,就会有人给你指路了!”
“哦?市集渔民处,就能寻到彭兄?好!”
闻言,张承负看着自信的彭鲿,若有所思。
这些大野泽的水贼,都受了官府的通缉,不像太平道,没法在郡中公开活动。但是,他们也凭借着大野泽四通八达的水网优势,凭借着长久的存活时间,在兖州发展出了许多暗中接应的人手,能非常快的获得周围各县的消息。
“若是能稍加整理,确保人手的可靠,这就是一个情报网的雏形!这些到处都有的划船渔民,就是最好的间谍!而若是能依托水网渔民,和各郡县的太平道信徒结合起来…那就能成为太平道的独有优势,依托民间底层的情报网!”
张承负的脑海中,刹那间回想起许多,眼神也变得凌厉。但很快,他就把新的起事谋划藏起,与彭鲿行礼告别。
“等我师父出了段氏庄园…我再来请彭兄前来,拜见吾师!”
“好极!诺!”
段氏庄园的灯火依然明亮,酒肉的香气,宾客的喧嚣,乐姬的笙箫,舞女的歌舞…都醉生梦死般,展示着大汉顶层的奢靡。而短短数日内,段氏的“脱罪业务”,就已经在济阴郡中传开,送钱的马车里,又多了不少乡里的“豪侠”。
张承负收敛杀气,行过松香萦绕的园林,踏入大贤良师居住的单独屋舍,跪倒在师父的面前。而等他把这一行的经历细细讲完,师父张角的手停在了短髯上,蹙起浓眉,脸上错愕又无奈。
“承负,你去了大野泽一趟,就又结识了大野泽的水贼头领?想让他来拜见我,成为我太平道的方主渠帅?”
“是!老师!大野泽位于兖州的中心,水系四通八达,来往最是便利。而它的地形又极为复杂,河道纵横、芦苇茂密、沼泽众多。官军的骑兵完全无法展开,军伍无法形成阵列,甲士也难以在沼泽间移动…”
说到这,张承负难掩兴奋,笑道。
“黄天可鉴!弟子看到大野泽的地形,深以为喜!这样的地利,就适合我太平道举义!我太平道在兖州的力量,主要在兖州东郡的东北,尤其是大河以北的东武阳。那里一马平川,虽然户口众多,但根本无险可守!”
张角神色严肃,沉声道。
“兖州黄巾,是你二师叔亲手操持起来的。濮阳是东郡的郡治,又守着大河的南侧河关之一。这座守河的郡治大城,才是兖州黄巾的目标!”
“老师!濮阳是郡治大城,河道便捷,有郡国兵驻防,更有许多世家大族的私兵。一旦举事,以东郡黄巾的力量,想要夺取濮阳,何其之难?哪怕千难万难,侥幸夺取了濮阳。我们在那里没有世家支持,又缺乏城中根基,如何能守住这样的大城?”
说着,张承负伏地行礼,神情无比凝重。
“黄天可鉴!只要朝廷一支兵马前来,东郡黄巾还在大河沿岸的平野上,进退不得,就会被一战平定!向西攻濮阳,是十死无生!只有提早筹谋,让东郡黄巾向南,先取东阿县,拿下郡都尉武库…”
“然后,搜罗小船南下,入数百里大野泽,以大泽为根据,四处出击袭扰!这样一支生力军入了大野泽,就会让官军如鲠在喉。他们将无法自如调集兖州粮草,维持后勤粮道,全力北上冀州…而要是入大野泽讨伐,官军又施展不开,必然费时长久,为河北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