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德派来的医生想必也是在军中当差的,自然对箭伤、刀伤更熟练些!”孔圭笑道,他看了看士武的脸色,问道:“怎么了,季安看你的神色有些不快,外间出什么事了?”
“这——”士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学生在外间听说,番禺、中宿、博罗、龙川、冽江、揭阳
六县都已经开城降服了,还是收到太守府的文书才开城的——”
“季安你是不是想要问我这书信是不是出自我手?”孔圭问道。
“不错!”士武下意识的应道,旋即发现自己这岂不是在质问老师,赶忙连连摇头道:“学生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我都可以回答你,这信不是我写的!”孔圭答道。
“原来如此!”士武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旋即大怒道:“那岂不是,那岂不是——”
“魏孟德在耍诈是吗?他本为兵家,行军打仗自然能无所不用其极,耍诈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他耍的这个诈,那些县令们未必不知道!”
“什么?那些县令知道书信并非出自您手?”
“嗯!”孔圭点了点头:“番禺之事又不是一两天,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些县令岂会不知道番禺城现在在谁手中?就算文书上印信是我的,但显然现在盖印信的不会是我本人。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知道,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无非是装糊涂顺水推舟罢了!”
“顺水推舟?”
“嗯,南海郡常年没有战事,这几个县的城墙低矮单薄,岭南这里雨水又多,估计不少地方都有破损,县里也没有修缮,根本抵挡不住稍微像样一点的外敌进攻,这些县令们自然也都知道。而魏聪拿下番禺之后,市井肃然,百姓安堵,与往日一般。这些县的长老大户们肯定就没有了抵抗的意思,正好看到以我名义发来的文书,自然就没有拼死抵抗的念头了!”
“这群家伙!”听完了孔圭的解释,士武被气得满脸通红:“竟然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老师您的身上,这岂不是坏了您的名节!”
“名节!”孔圭笑了起来:“其实魏军入城之时,我没有死就已经是名节尽毁了。”
“这——”士武愣住了,他心里觉得孔圭说的不错,但让老师去死这种话又实在说不出口,便僵在那儿了。
“你放心,我不会去死的!”孔圭笑了起来:“毕竟到现在为止,魏聪还是大汉的讨逆校尉,我就用不着死,如果等到那一天,还请季安替我送行!”
“老师,那魏聪明明并非大汉的纯臣,您为何还会对他抱有希望呢?”
“也许是因为老师已经到了怕死的年纪吧!”孔圭笑了起来,旋即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季安,你真的觉得对眼下的大汉来说一个纯臣更有用吗?治世用忠孝,乱世用权谋,这句话可也是圣人之言呀!”
面对老师罕见的吐露心迹,士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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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法穿着一身色彩斑斓的棉布外袍,裹着头巾,腰间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柄匕首,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等待着魏聪的召见。从身旁不断进出的人员来看,这位“魏校尉”十分繁忙。身为商人,巴法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从这些渠道里,他得知这位即将召见自己的征服者在最近的几天里,不费一兵一卒,就迫使南海郡的所有县城都臣服于他,这是一片相当于一个王国的广阔土地,而且土地肥沃,河流纵横,物产丰饶,人民勤劳而又众多,是巴法所知的最为富饶的土地之一。
当然,巴法知道这位征服者绝不会仅仅以此为满足,站在码头上,他每天都能看到在这片被当地人称之为“南海”(当时人对珠江入海口的称呼)的辽阔水面上,成排的战船正在操练。听有人说,这位“魏校尉”麾下足足有两万大军,他们的营地在番禺外的空地上,每日都在操练。显然,对南海郡的征服仅仅是一个开始,而绝非结束。
巴法当然知道,接近像魏聪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将军是十分危险的,要供养两万大军就足以耗尽国王的财库,战争更是如此。魏聪的这次召见很可能会变成一次勒索甚至绑架,但反过来,这也可能带来千百倍的回报。汉帝国是出产许多能让富豪疯狂的美妙商品的中央之国,如果能帮助这位“魏校尉”赢得最后的胜利,那自己能获得的回报将无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