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精夫笑道:“他们想要的不过是财货罢了,那我给他们就是。刚刚进营地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我的军队,想必也已经生出了畏惧之心。即满足了他们的贪欲,又有强大的武力,他们嘴上再怎么骂,还是会听命于我的!”
钱文被精夫说的哑口无言,虽然他并不喜欢对方直白的话语,但心中明白其实没错,与他同来的这些人就是这类货色,精夫的做法虽然粗鄙,但的确很适合他们。
“那我呢?你打算怎么对我?”钱文问道。
“那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钱、女人、土地,都可以!”精夫笑道:“你可以尽管开口,只要你的人愿意为我效力,我都可以答应!”
“您还真是慷慨大度!”钱文冷笑了一声,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其实你什么都没有,钱、女人、土地都是你抢来的,朝廷大军一到,你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的没错,这些的确都是我抢来的!”精夫笑道:“不过你口中的朝廷不也一样吗?你替朝廷效力,斩首数千,然后朝廷赐你绢千匹,封亭候。这些绢和封地、俸禄难道不都是你们的朝廷从农夫那儿抢来的?和我又有什么区别?至于你们朝廷大军到了之后,我是死是活,倒是用不着你担心,武陵蛮与你们大汉少说也打了上百年交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还要再打几百年交道。倒是你要小心,你们朝廷也许会接受我们这些蛮夷的投降,但对你们这些叛逆可就未必了!”
“你——”精夫的反驳就好像一把匕首,直接贯穿了钱文的胸口,让他说不出话来。真相最伤人,正如精夫说的,武陵蛮和大汉已经至少打了上百年交道,死在武陵蛮手上的荆州刺史都有七八个了,这次朝廷大军南下,就算平叛成功,最多也就砍下万把蛮夷男丁首级,把精夫赶回位于湘南山地的老巢,迫使其交出人质,再次表示臣服而已。可这些蛮夷部落每年自相攻伐也要死个几千人,只要这些酋长们少收点贡赋,让他们的女人们多生些孩子,多向更西南的蛮夷部落发动几次捕奴行动。
多则六七年,少则四五年,就能把这万把男丁缺口补上来。说到底,眼下的大汉已经不是明帝、章帝时候的大汉了,西北从来没有停歇过的羌乱就好像一个始终无法愈合的伤口,不断消耗着大汉的国力。大汉已经拿不出足够的力量一口气解决这块顽疾了。
但钱文他们就不一样了,作为从豫章郡征发的戍卒,他们的叛变直接造成了益阳县的陷落和后来荆州刺史刘度的战死,这么大的事情朝廷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他们的家人肯定已经被牵连,沦为城旦舂(秦汉的一种刑罚,通常男人要去筑城,女人则去舂米,当然也有其他强迫劳动,即国家农奴)。而他们自己,一旦战败被俘,就会被除以酷刑然后悲惨的死去。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击败朝廷的讨伐军,至少能给讨伐军造成足够的麻烦,这样他们才有筹码和朝廷谈判,赎回家人。
“钱郎!”刘辛终于开口了:“我这次去了一趟豫章,对你们的家人已经有所安排,只要你们能替精夫好好效力,击退朝廷大军征讨。与家人重聚并不难!而且精夫若是建国成功,你们都是建国元勋,便如邓禹、吴汉他们一般!”
“哦!”钱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但旋即便熄灭了,冷笑道:“击退朝廷大军,就凭你们?呵呵呵!朝廷这次可是拜冯绲为车骑将军,发三河五校,征发了板楯蛮和丹阳兵。这可不是那些州郡兵!”
“我当然知道冯绲的厉害!”精夫笑了笑:“至于什么三河五校,板楯蛮和丹阳兵,不瞒你说,我也在大汉军中待过,自然知道他们的本事。但在荆南我有信心打败他们,而且你还有别的退路吗?”
“你在大汉军中待过?”钱文惊讶的看着精夫:“这怎么可能?武陵蛮的首领不都是父子相传的吗?”
“很奇怪吗?”精夫笑道:“我年轻时候来汉地游历,还加入汉军,凭借军功得到了不更的爵位。快三十才回乡继承了父亲的权位!要不然外面的营地怎么会是那副样子?说吧,你们现在有多少士兵甲仗?我好给你们官职爵位!”
钱文想起来自己来时看到的武陵蛮的营地,的确和汉军营地很相似,他本以为是汉军逃兵建议的结果,却没想到这位武陵蛮的大首领居然在汉军中服役多年,这也就不奇怪了。不过这对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咬了咬牙:“我们现在有步卒八百七十五人,骑卒三十人,马四十五匹,甲仗齐全,此外还有弩三百四十余张!”
“就是说你们有战兵七百六十人?可我听说你们当初起事的时候只有六百人呀!怎么现在还多了不少?”精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