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林中传出一阵道人的笑声,却不再理会聂整的询问,随即林中走出二十余名汉子,个个身着玄袍,头裹黄巾,面色麻木阴冷,显然是敌非友,那些汉子身后,还有一只山豹,那猛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聂整见状心知今日要想活着回去,只能依仗自己的弓矢武艺了,但愿能够坚持到随从追上来的时候。
战斗是从聂整射出的第一箭开始的,强劲的大矢贯穿了目标的胸口,但让聂整惊讶的是,中箭者并没有随之倒下,脸上也没有现出痛苦,而是依旧那副麻木阴冷模样,继续向前移动。
“黄巾力士!你到底是什么人!”聂整又惊又怒,他的心中头一次生出一股悔意来。他曾经听说过天师道中有一种秘术,可以焚香登坛祷告,请神灵降下黄巾力士,附体于虔诚信众之上。之后那信众不但力大无穷,而且刀枪不入,悍不畏死。他原先以为这不过是江湖间传闻,不能当真,却没想今日遇到了。可是天师道的根本在巴蜀之地,自己这辈子也没去过那儿,更不要说得罪对方,两边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有精通这等秘术之人来害自己?
转眼之间,围攻者已经冲到近身,聂整已经射出去四箭,除去第一箭外,其余三箭都是瞄准头部射的,中箭者果然倒下不起。聂整心中暗喜之余,一手拔刀一手挥舞着角弓,奋力与敌人厮杀。可那些敌人就好似全然不知道痛苦死活一般,根本不知道躲闪格挡,只是拼死砍刺,那头豹子更是寻隙扑击,饶是聂整武勇过人,哪里能尽数遮拦住,转眼间身上就有了四五处伤口。他心中又惊又怒,喝道:“兀那道人,我聂整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
话音刚落,聂整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剧痛,反手一模,却是一支弩矢射中了背心,几乎没入。他转过身来,只见那女道站在十余步外,手中是一张颇为精巧的小弩,看来方才那一箭是他射的。
“为什么,为什么?”聂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今日定然无幸,口中喃喃问道:“你这不仁不义的小人,躲在背里害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话音未落,一刀就从背后砍来,顿时身首异处。
“仁义?”那女道看着首级滚到自己脚前,笑了起来:“君岂不闻: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在我辈修道求真之士眼里,仁义孝慈,智慧忠诚都是一文不值之物!”
“卢萍,道祖所作的《道德经》可不是让你这么胡解的!”
女道听到身后动静,吃了一惊,赶忙回过头对来人来躬身施礼道:“弟子不知真人法驾,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罢了!”来人面容清隽贵气,正是刘辛,只见其走到尸首旁:“道德经不取腐儒之行,可也不是让我等随心所欲,胡作非为。你在鬼道上天资非凡,若是不修德行,倚术妄行,早晚必死于此术上!”
卢萍心知面前这人乃是天师道中不世出的高手,若算起法术来,就算蜀中那位天师也未必是他对手,她不敢与其争辩,只是低下头来,沉默不语。刘辛看了卢萍一眼,心知对方只怕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但卢萍不但是天师道中的后起之秀,而且祖上世代担任楚国王室的巫官,根底深厚。再说圣人作经,如何解读却要看自家,严格来说,也不能说卢萍方才说错了,毕竟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解读。他从袖中抽出一本绢册,递了过去。
卢萍心中正忐忑不安,下意识的接过绢册,只见封面上有五个字“太平清领书”,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赶忙敛衽下拜道:“多谢真人厚赐!”
“起来吧!”刘辛叹了口气:“豫章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便是给你的报酬!不过此术乃是代天宣化,普救世人,你若生出异心,仗术作恶,必遭横死!”
“晚辈记住了!”卢萍赶忙道,她久闻这位前辈出身极其尊贵,本来距离至尊之位只差一步,却陡遭遇大变,不得已假死遁入江湖,却在道法上另有一番成就。此番蒙刘辛招来,替他做事,本以为能得到一二指点就不错了,想不到他竟然将压箱底的本事都给了自己,当真是意外之喜。
“对了,这册子是不是真的呀!”卢萍心中一动,赶忙将绢册翻开,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各式各样的咒术、法符、药方、巫术、导引之法,她年纪虽然不大,但自小便沉浸其中,一看就知道是真是假。眼下确认手中是真本无误,心中更是畅快无比,她正想再感谢几句,抬头一看眼前却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