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百玄甲战骑踏着血色晶屑鱼贯而出时,蛰伏在岩缝间的各方暗探瞳孔同时收缩。
北麓松林深处,魏国暗探手中窥天镜“啪嗒”坠地,狼头玉佩在指节间裂成两半。
“三,三位大宗师没能留下青阳侯,那,那……”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踉跄后退时踩碎满地松针,“快传讯镇东军,东境,东境怕是要出大事!”
当青木车架碾过断魂峡界碑时,官道茶寮,挎着竹篮的老妪颤抖着点燃三柱线香,灰白鬓发被硝烟味染成淡黄。
她颤巍巍将平安符塞进啼哭婴孩的襁褓:“侯爷平安归来,天幸,天幸……”
话音未落,远处村落突然炸响爆竹,惊飞宿鸟的脆响里混着汉子们的吼叫:“青阳侯斩了雷万蛟,我看到他的断刀拖在侯爷车架后!”
“哈哈,三十八寨的匪寇被侯爷破了,破了——”
鞭炮声中,奔踏的战骑,护着青木车架,缓缓离去,消失在最后一抹夕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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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川河畔。
陆长吾抚摸着掌中螭纹玉珏,指尖摩挲过玉面残留的剑痕。
当断魂峡边的传讯玉符落在掌心时候,这位陆家嫡子突然轻笑出声:“赵世叔现在可信了?”
他看向身边神色变幻的老者:“侯爷这阵狂风,刮的可不止周家这棵朽木。”
麻衣老者手中紫檀杖“咔嚓”折断,赵氏族老佝偻着背脊,面色透出凝重:“周家二十六处产业半日尽没,青阳侯从断魂峡中全须全尾踏出……”
他浑浊的眼珠倒映面前江水,抬手拽住身后青年衣襟嘶吼:“快传讯家主,把祖祠里那十二箱东魏弩机沉江,今日之后,我赵家唯青阳侯马首是瞻。”
这话让陆长吾面上笑意更甚。
东瀚郡中,最早做出选择的,是陆家。
前方,一位身穿黑袍的衙役提着水火棍,快步奔来。
“陆公子,我家曹县令有请。”
听到衙役所言,陆长吾微笑拱手:“有劳高捕头了,请。”
曹家达,如今这位曹县令可不能当县令看了。
青阳侯重用之人,说他不是县令就不是县令。
不远处,身穿绿色官袍的曹家达抬头,面上带着笑意:“陆公子,侯爷吩咐,要平了三十八寨,此事,曹某为难啊……”
……
东瀚郡,郡城。
郡守府飞檐隐入暮色,站在后堂的代郡守刘培元,官袍下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
他面色全是惨白,望着手中纸卷,忽然“刺啦”撕成两半:“赵德芳还说东境的天杀不穿……”
鎏金镇纸砸碎鹤嘴炉的刹那,他突然揪住亲卫领口低吼:“去地牢!把听雨楼那三个活口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