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她的家,开始清理关于妈妈生活过的一切痕迹。
他们换了佣人换了家具,重新装修了房间,等岑绾看见的时候,已经是另一番模样了。
她争过吵过,没用。
房子在岑柏青名下,她只是个学生,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甚至想,如果她把岑柏青和方雅晴的奸情曝光,发在网上,岑家的公司股票大跌,名誉受损,岑柏青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应该会很难受吧。
可还没等她收集齐证据,外婆来了。
外公去世还不到两年,唯一的女儿又自杀了,岑绾担心外婆承受不住这个噩耗,一直瞒着她。
可外婆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是岑绾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一向温柔和蔼的外婆那么大的声音说话,歇斯底里,抛却了一切教养风度,恨不得杀了那对狗男女。
那天的别墅里一片混乱,岑绾不记得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楼梯间那摊鲜红的血,和耳边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
外婆在和方雅晴的争执推攘间,失手把她推下了楼,孩子没了。
岑绾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怜悯一个还没出世的小三的孩子,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外婆不能再有事了。
当时那一幕刚好有一个佣人亲眼看见了,如果最后被认定为故意伤害而导致的流产,外婆至少要面临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短短两年,外婆经历了丧夫、丧女,她已经上了年纪,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方雅晴在手术室里待了多久,岑绾就在外面守了多久。
面对岑柏青的盛怒,岑姝的打骂,她都忍下了。孩子已经没了,方雅晴不能再出事了。
岑绾在病房外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直到晕倒在门口,岑柏青对她的脸色才稍微好点。
她去求了方雅晴,她愿意以一切方式赎罪,只求她不要报警。
那是岑柏青盼望了许久的男孩,方雅晴哭肿了眼睛,伤心欲绝一脸柔弱地靠在床上,看着她,缓缓说道:“那是我和你爸盼望了很久的孩子,你们有气可以冲我来,孩子是无辜的啊……”
最后,她说:“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我的孩子来找我,质问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你如果真的有诚意,那就三跪九叩爬上云音寺,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点一盏灯,为我求一张符,要主持亲自写的。”
只有足够的诚意,才能请到主持的符。
岑姝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添油加醋道:“现在就去,不许偷懒,不许避雨!”
岑绾去了。
淋着雨,跪完了云音寺所有的台阶。
等到了寺里的时候,她的膝盖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连走路都很困难了。
她拿到符后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医院,扶着墙站在病房外,岑绾听到了母女两人的对话。
“妈,如果岑绾拿着符回来,你不会真的就不追究那个老不死的了吧?她可把弟弟都害没了!”
方雅晴坐在病床上,手里端着一碗燕窝在喝,她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她:“你呀还总是这么急躁。”
“就算把那老东西抓起来了又怎么样,她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吗?岑绾还在呢,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爸的女儿,将来遗产都要多分她一份。”
“宋嘉娴霸占着岑太太的位置这么久,害我背上小三的骂名,害你从小被嘲笑没有爸爸,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死了,我只能从她女儿身上找点利息了。”
岑姝:“你的意思是……”
方雅晴眼底闪过一丝恶毒:“那小贱人要是听话呢,我就留着那个老东西多活几年,她要是跟我们作对,就只有把那老不死的送进去了。”
岑姝眼睛一亮:“岑绾那么在乎那老东西,还不是事事都听我们的?”
方雅晴看了她一眼:“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你爸还指望着她联姻换取利益呢,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但,联姻的对象,由不得她选。”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岑家唯一的小姐了。至于那小贱人,再也影响不到我们了。”
岑绾站在门外,手指死死地攥着掌心的平安符,指尖泛白。
一颗心沉到谷底,却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至少,外婆不会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