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适时打开,庄大夫走出来,他两只袖子挽到手肘,擦着额上的汗道:“可算是忙完了。”
宋云禾连忙上前,“我世伯他怎么样了?”
庄大夫下巴朝屋里一指,“你要我说好,但他还病着,要说不好倒是比之前好些了。”
宋云禾想起张懋修咯血的样子又开始心慌,“可他都咯血了。”
“不是这道理。”庄大夫摆手道:“咳血看似凶险,实则乃体内淤血之象,此血咳出于病情有益,犹如疏通河道,祛其淤滞,气血方能顺畅,病证亦能随之减轻,姑娘无需过于担忧了。”
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宋云禾又问:“那我们需要注意些什么?”
房中,石川看着虚弱的张懋修,沉着脸道:“你为什么要让……”
张懋修竖起一根手指,虚弱道:“不许告诉她。”
他隐约听见宋云禾在外边又问了大夫许多问题,细到各种细枝末节也顾全了。
张懋修闭上眼,他眼下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见宋云禾,恐又得惹她伤心,“就说我休息了。”
宋云禾原想要看一看才放心,但没能得以进门,听见石川说张先生睡了,只好说明早再来看他。
当晚他们住在山上,宋云禾山上的屋子好些日子没住过人,前些日子下雨,竟也没有潮气,院子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次日一早宋云禾用过饭去看张懋修,今日天气好,张懋修房中窗户大敞着,屋子里药味淡了许多,早晨还有一缕阳光斜照入内,分外生机勃勃。
比起昨日,张懋修看上去又虚弱憔悴了一些,宋云禾看着难受又不好说。
“板着个脸做什么?”张懋修看着宋云禾直笑,“怎么跟小时候似的,难不成我又做错什么了?”
那还是宋云禾很小的时候,张懋修年底去西津看她和宋陶章,宋云禾那时最是闹腾的时候,拉着张懋修翻花绳,男子哪会擅长翻花绳,翻了几下绳子就打了结,宋云禾就生气了。
张懋修一年才来一回,宋云禾又不能像对宋陶章一样和他吵,就板着个脸生闷气,她隐约记得宋陶章把嬷嬷叫来陪她翻,然后带着张懋修走了。
然后……然后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张懋修抬手在她额上敲了一下,“满月儿,回神。”
宋云禾回过神,“世伯,你还难受吗?”
哪能不难受,每次呼吸都像针扎一般,他原本去年就该走的,因为宋陶章的一封托孤信,硬是撑到了现在,总不能让她一个亲人都没有,那他们满月儿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又该如何撑下去呢?
“昨日咳通就舒服些了。”张懋修说。
宋云禾愁容不展,“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