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Thomas可真够鬼的,什么事都推给James,让他‘能者多劳’,自己却在御景躲轻闲,我前天开会的时候见到James,尽快看着还是精神抖擞的,可明显感觉他憔悴了,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时可真是个意气风发的阳光帅哥。”
陈溪听了,无奈地笑笑:“我有时真搞不懂,为什么男人对事业都那么痴迷,投入得近乎疯狂。他升了副总,权力越来越大,又能代表什么?还不是更多的事务来蚕食他的时间和精力。可他们不这么认为,反而很陶醉于这种感觉。你听过孙路弘的‘狼羊虫定律’吗?我觉得James似乎就是一头狼,他们不在乎能吃下多少只羊,只醉心于勇猛地冲杀、一只接一只咬死羊时的快感。”
“他这么进取,你应该感到欣慰才对啊?有个男人肯为你拼,不好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他是为了他自己在拼。如果真是为了我,他应该明白,其实我并不希望他这样。昨天晚上,我去帮他整理行李,直到我离开,他一直在准备出席会议的演讲材料。今早我在西餐厅见到他,一看便知又是一夜没睡,他说上飞机再睡,唉——那能睡得好吗?”
“Rosie,我发现,你是真的爱他。男人总以为女人喜欢有进取心、有成就的男人,其实他们很笨,那种女人爱是并不是男人本身,只会搞得他们越来越疲惫。James有你,应该知足,就怕他不明白,忽略了你的感受,他会犯大错。”
陈溪轻轻地叹了口气,眼望着车窗外,默默无语。
汪静的家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一进门,皮质的大沙发围摆成三面,棕红色的家具很气派,客厅一角,还放着一只大大的自动控温鱼缸,看起来,更有些男人居所的味道。而陈溪的另一个印象,就是什么都大,大电视、大茶几、大盆栽……连餐厅的餐桌,也是一张整面帝王石桌面的八人台。
汪静亲自下厨,陈溪热情地要打下手,汪静也没拒绝,正好两人一边洗菜一边聊聊天。
“Jane,这房子,您一个人住?”
“对啊,我离婚后,原来的房子卖了,两人把钱分了,我就买了这套房子自己住。”
“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害怕啊?”
“怕什么!一个人才舒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让我前夫看看,我一个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他能买得起的,我也有能力。”
“您和他离婚后,就没有再考虑过其他人?”
“暂时不想谈感情的事了,太累!”
陈溪看了看汪静,不敢多问,埋头择洗青菜。
晚饭很快做好,很简单的三个家常菜,将菜摆上桌,两人坐下。由于陈溪不喝酒,便以果汁代替,汪静先举起了杯子。
“Rosie,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吧?其实,有三个原因。第一,我为以前的某些做法,想向你说声sorry;第二,我要谢谢你;第三,我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
陈溪与她碰了杯,却费解地笑了:“Jane,我们成为朋友没问题呀,不过,何来的sorry?又为什么要谢我?”
“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呀,你刚来人力资源部的时候,我的确不是很热情。我知道,你也受了一些委屈,但对此我只能说sorry。”
陈溪又笑笑,这个sorry更多的成分是“遗憾”,汪静并不认为她做错了,不过也很正常,如果换作是自己,也许也一样,就当是磨砺新人了。
“那谢我什么呢?”
汪静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溪一眼,说:“在工作上,你的确帮了我很多,当然,我可以说这是你分内的职责,不必言谢,但至少有一件事,我得谢你。你应该还记得上次NST来调查Eric吧,其实……他们应该是针对我的,所以我得谢谢你。”
陈溪淡然地应付了一下:“那些事就不必提了。”
“OK,不提了,那你……愿意接受我这个朋友吗?工作上,我们还是上下级,我绝不对你客气,但在私人感情上,我很喜欢和你交流的感觉,我希望能和你做朋友,尽管我比你大十岁。”
“哈哈哈,Jane,我求之不得!”陈溪忍不住大笑,“只不过,我自己没觉得够格能成为您的朋友,我感觉,您是个很骄傲的女人,跟谁都保持着距离。”
汪静叹了口气,喝了口果汁又说:“Rosie,难道你还不明白?那只是一种伪装,算是一层“保护色”吧,我不能轻易让人洞察到我的想法,摸清我的性格。在这个职位上,别人是会用放大镜来看你的。我自己也觉得累,但没办法,所以我不求拥有很多朋友,有一两个就够了。”
陈溪看着汪静,举杯道:“为友谊,cheers(干杯)!”汪静笑着,用力碰了一下杯。
忽然,电视上的体育节目开始播放冰上舞蹈世界锦标赛的片断,汪静急忙叫陈溪快看。过了十多分钟,几组片断都已播完,汪静仍是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
“Jane,你很喜欢冰上舞蹈?”
“是啊,你不觉得很美吗?知道吗?我特别羡慕双人滑中的女选手,她们与男搭档合作,一起演绎优美的瞬间,她们会在男伴的支撑配合下,做出各种高难度的漂亮动作,那么飘逸……她们可以忘情地飞翔,可以自由地旋转,身边总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在支撑她、保护她。当然,我知道这一对一对的,并不一定是恋人,不过还是很羡慕那种默契。”
陈溪明白汪静意有所指,便安慰她:“Jane,不用羡慕她们,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自己的Mr. Right(如意郎君),你想怎么飞,他都会托着你的。”她第一次用亲近的“你”称呼上司。
“呵呵,算了吧,职场里的男人女人,这种拍档组合的出现概率几乎为零,尤其是有些条件的男人,多半都不甘为了对方而牺牲自己。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支持他的女人’,就像你和James;而‘成功女人的背后,常有一个伤她心的男人’,呵呵,我虽仍在争取成功的征途上,但背后,倒真有这样一个男人给了我动力。”汪静叹息一声又道,“男人,只要成功了便等于同时拥有了很多东西,而女人呢,想要成功,也许就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
御景新招聘的150名球童培训生很快确定了名单,并进入高球会的培训基地开始实施系统的培训。
第一个月的培训课程,基本是由培训部负责的基础素质培训,以文化及服务课程为主。陈溪以节约管理成本为由,说服了培训部及高球运作部,在培训进行到一周时便准备安排一次淘汰考试,并对所有人宣称:如果考试不合格,将立即退出培训。
原本以为三个月中只有两次测试的培训生们,得知消息自然紧张,一周之中学的东西对于她们来说,本就难以消化,如今还没搞明白就要面临考试,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大家也在私下议论,那个姓陈的“女魔头”真够毒辣,出其不意便来狠招!陈溪可不理这些,将拟定好的试题和标准答案,跟汪静及沙志文早晨开个小会秘密确定后,便于第二天亲自去监考了。
考试结束后,陈溪跟培训经理Vivian说好,让所有判卷的工作人员集中在一间装有监控摄像头的培训教室里,统一阅卷,同时派Juliet及Angela也协助阅卷。
三个小时之后,Angela跑回陈溪的办公室,跟她说了件奇怪的事。陈溪没有表态,打电话叫培训部的人将所有查阅过的试卷拿回人力资源部,随后她当着Vivian及Juliet的面,挑出其中的十四份逐一看了一下,并抽了一份让Angela去复印。之后,四人一起将这十四份与其余的试卷分开封存。
做完这一切,陈溪对着她们三人只是淡淡的一句“这事我来处理,晚点给你们回复”,便拿着那份试卷的复印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静静地品着刚泡好的奶茶,像往常一样做自己的事。
“Rosie,今天中午我没约事情,咱俩一起吃午饭吧!”杨帆打来电话,他早上刚刚从上海回到北京,便直接来上班。
“今天中午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Jane,她好像在财务部开会,一会儿就回来了,晚上你如果有空,我们再一起吃吧!”
“晚上还有很久呢,我现在就想见你,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中午谈?人家Jane也是要吃饭的,下午找她不行吗?中午我来接你,去中餐厅好不好?他们最近新推了几道菜,我们正好过去试试味道。”
“搞了半天,你也是去工作啊,还来说我!我不跟你闲扯了,总之中午不行,回头我再告诉你是什么事,晚上再见吧,好不好?”
“唉,好吧……我本来想着,晚上去我家,你又要忙乎,赶紧在中午讨好一下,谁知你还不领情……别后悔啊!”杨帆说笑着把电话挂了。
陈溪忍不住也笑了,而她此时的舒畅心情不仅是因杨帆的调侃,更为重要的是,也许今天,她终于有机会能去除一块心病了。
中午十二点刚过,汪静回来了。她进自己办公室将文件放下,正准备去吃饭,被陈溪拦在了门口。
“Jane,中午有否约了别人吃饭?如果没有,咱们一起去吃吧,正好有件事情要谈。”
汪静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走吧,我没约别人。”
两人一起去了咖啡厅,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了下来。点了单之后,汪静喝了口水便问陈溪:“什么事儿,说吧。”
“Jane,我想问一下,昨天我和Eric,在您办公室里开会,确认了今天上午考试的试题,之后,您有否将试题及答案给别人看过,包括咱们部门的其他人?”
“没有呀,咱们当时不是说好要保密吗?那份东西在我抽屉里,别人也拿不到啊。”
“呵呵,这就有意思了……OK,我先告诉您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吧!”陈溪悠然地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们昨天确定的那套考题是A套题,我今早发现有一点小的打印错误,于是临时抽调了和A套同样难易程度的B套题,也就是说,今天所有的监考人员,以及参加考试的培训生,能够接触到的,只可能是B套题。但是考试中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其中十四名考生的B套试卷上,却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A套题的答案。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按说……这套题只有我们三个人见过。”
“你是说——Eric?”汪静疑惑地望着陈溪。
“为了稳妥,这次培训部只负责培训,试题是由我本人,根据他们的培训内容拟出的,在没有与你们开会之前,只有我知道试题的内容。而开会之后,你们两人只拿到了其中A套题的内容与答案,我当时忘了说还有B套题,因为那时我并没有想用它。没料到真的用了,却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陈溪说着,递出那份试卷的复印件给汪静,“您自己看看,答案非常标准,但是完全不对题啊!”
汪静沉默了很久,又问:“这事儿,你认为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