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笑道:“我以为一介文官只会舞文弄墨,没想到敏太妃身边竟有你这样的人物。”
谢宗仁:“殿下谬赞。”
“以后有任何消息,你自报姓名,便可进王府,”瑞王赏他一杯茶,“当然,谢驸马若风雅之人,本王也欢迎。”
说着,下人双手献上一个长形锦盒。
瑞王指了指,“书法大家的亲笔字帖,留给谢驸马赏玩罢。”
谢宗仁怔了怔,起身刚准备言谢,瑞王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你不必紧张,东西不白送。”
话音未落,侍卫的剑拔出剑鞘,发出轻微呛啷声。
要么拿赏,要么死……
谢宗仁心中苦笑,上辈子被敏太妃暗杀,这辈子依旧掉进敏太妃设计的圈套,真是孽缘颇深。
“下官谢殿下赏赐。”他毫不迟疑接过字帖,行跪拜大礼。
瑞王对他审时度势的态度很满意,“从今以后,谢驸马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自家人……谢宗仁起身,眼底闪过一丝讽刺,他不是墙头草,也不是谁要他归顺就归顺,“下官有幸得殿下信任,有一事相求。”
试探是相互的。
侍卫立刻喝止:“得了赏还不滚!”
瑞王抬抬手,眯了眯眼,佩服谢宗仁的胆量,“你说。”
谢宗仁旧事重提:“下官从阳关回来被追杀一路,若无忠毅侯鼎力相助,怕是早变成刀下鬼,下官想求个真相。”
“你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瑞王问,“万一这人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知道结果又如何?”
谢宗仁隐晦笑道:“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
瑞王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本王帮你这次。”
谢宗仁其实并没有抱很大希望,而且不用瑞王提醒,他猜到幕后主使定然是撼动不了的大人物,只是连凌家都忍气吞声,让他很好奇,到底是幕后太大,还是凌家在保谁?
保谁?
念头一闪而过,他忽然想到云琇。
因为那封私下求救信……
而凌家更多是怕,因为云琇,得罪十公主。
谢宗仁默默叹口气,他并不想云琇为难,但当时情况紧急,唯一相信的人只有云琇。
算起来,自从上次两人茶楼见面,已过去一个多月,闲暇时他很想见见她。
另外不知奂知和十公主说什么,十公主又开始没事找事,成日把生孩子挂嘴边,只要谢宗仁说个不字,必然演变争吵,这次不等公主赶人,他未雨绸缪搬到书房躲清净。
深秋的燕京又干又萧索,风卷着沙尘打在脸上,像被粗粝盐巴擦过,难受得很。
谢宗仁不喜欢这种天气,加上昏黄阴沉的天空,让人莫名烦躁,他快速钻进车里,不想回公主府,而是找个茶楼,喝茶听书,消磨时光。
云琇喜欢听书,他也不反感,前世他很少陪她,因为利欲熏心,他认为听书纯属玩物丧志,现在坐在茶楼,惬意品茗,感觉不糟糕,起码不用想朝局的是是非非。
一场书可以说一个时辰,听两三场,回到公主府,天色已暗。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会子才回?”
谢宗仁没想到十公主在垂花门堵他,微微一愣,简单解释:“有点事儿耽搁。”
“我们刚成亲那会,没见你这么忙过,”十公主数落他的不是,“如今身子养好,家也不爱回了。”
谢宗仁不想跟她吵,再说下去,无非又是不碰她,不生孩子,他是不是有外心,是不是不想过了?
面对他的沉默,十公主更气,和他猜的一样,怨怼道:“你是不是有外心?”
谢宗仁:“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搬去书房不回来?”十公主气恼道,“难不成要我三请四请?”
“不必。”
“不必请,倒是搬回来呀,”十公主跟在后面,怨道,“你就是不想碰我。”
谢宗仁懒得争:“小殿下说是就是。”
“你就是有外心了!”十公主忽然拔高音量,提着裙子冲到他前面,挡住去路,“你今儿不说清楚,书房都别想回!”
谢宗仁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她:“小殿下想如何?”
“不是我如何,是你想如何?”十公主目光落到他手中的锦盒,“这是什么东西?谁送的?”
谢宗仁觉得她知道的越少越好,“与小殿下无关。”
“你!”十公主长这么大,没人敢对她无礼,顿时七窍生烟,指着身后,嗓音尖锐,“你走!滚出公主府,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她以为对方会服软,像从前一样哄她,没想到谢宗仁看她一眼,叫人把锦盒送到书房,而后头也不回跨出垂花门。
再等十公主反应过来,追出去,已不见人影。
“奂知,你说驸马爷是不是变了?”十公主坐在主屋,拉着奂知哭道,“我长这么大,从没对谁这么好,他一点都不在乎。”
奂知得了大姑姑的暗示,不好明说,安慰道:“兴许驸马爷累了,并非有意跟您置气。”
“他就是有意的,”十公主敏感道,“他从前哪敢出言不逊,今儿听见他说什么吗?说与我无关?我说气话要他走,他真走了。”
“小殿下,您和驸马爷都在气头上,总得有人让一步。”奂知只能劝,“驸马爷走,也是不想跟您吵。”
十公主使劲摇摇头:“不,你之前提醒得对,他就是有问题。”
顿了顿,她看着奂知,“你去查,看他今晚在哪里落脚,若找不三不四的女人,知道该怎么做。”
奂知应声,退出去。
燕京就这么大,想找到谢宗仁不难,他先去澡堂搓澡,然后去戏园子听了半场戏,出来直奔客栈,要间上房。
奂知把驸马爷的行踪告诉十公主后,问她要不要派人去请。
十公主赌口气,说不用,心里松快不少,没去找别的女人,还算规矩。
奂知怕两人生嫌隙,偷偷叫人送几件换洗衣服给谢宗仁,劝和不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