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洪的目光有些发直,显得比平时迟钝不少,听见这句话却一震,方修这一刀不会桶错了什么地方,把她弄成个圣母病患者了吧,盛洪有些不合时宜的这样想着。
可是顾行歌绝不会是个圣母的人,也许她年龄虽然不大,但是毕竟阅历在那里摆着,她可能不会和一些人计较,但是这些人里绝不会包含捅了她一刀的那种。
“你……”盛洪突然住嘴,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听起来干涩得好像要撕裂一样,他看着顾行歌,眼睛里有某种让人读不懂的东西,复杂得很,配上他那张蹉跎的脸,似乎有些压抑不住的脆弱感。
顾行歌幅度很小地摇摇头,似乎能明白盛洪想说些什么,她现在说话很费力,轻轻地报出一个号码:“记住了么,你打电话给他,让他来一趟。”
盛洪有点没明白怎么回事。
顾行歌闭上眼睛,声音弱得盛洪都要略微贴近她才听得到:“这是颜清和原来留给我的关系,我其实不太想动用的。你让找人来看着方修……我还有事情要问他。”
“什么?!你还敢见他?!”
所谓关心则乱所以才能旁观者清啊,顾行歌叹了口气,这男人现在脑子里估计就剩下糨糊了,她有气无力地低声对盛洪说:“医生怎么说你听见了么?说实话这回我还真以为要去见撒旦一面了,也是我自大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孙子心里压了这么大的火,第一反应就是拿刀捅我……”
说到这,顾行歌弯起嘴角笑了笑,故意的似的拖长了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盛洪满脸焦急,这才慢条斯理地往下说:“但是我没想到,我那信口开河的话还真套出来点东西,而且还是我挺感兴趣的东西,我必须跟他再谈谈。”
盛洪皱了皱眉。
顾行歌像是没看到一样的,继续说了下去,似乎担心自己说不完就要在昏过去,所以她的语速有点儿快:“你放心,我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没打算对他做什么,我这么一个热爱和平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还是倾向于把他交给警方处理的。”
盛洪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无声地长长地吁出口气来,再她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顾行歌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脸上好像多了些前所未见的东西,某种坚定而冷静的,甚至是果敢的东西——使得他更像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了。
其实盛洪有点想知道,这一段时光里,究竟是什么让顾行歌有这样的变化。
男人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点滴速度和进度,然后动作极自然地给他掖了掖被子,他说:“你别多说话了,睡会吧,剩下的事情我去办,有事就按铃叫护士,我都安排好了。”
顾行歌躺在床上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放心,你没昏多久,这才夜里两点,还没到下一个白天呢。”盛洪笑了笑,拎起放在一边的手机转身出去。
他刚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哦,叶锦言我也帮你通知了,电话是他队员接的,说马上就通知他赶过来。”
这话里不知有什么样的诡异成分,顾行歌突然感觉到某种让人疲惫的温暖。前前后后经历了这么多,终究还有这样一个人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