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睡着了——原来替顾行歌盖被子这项运动有助于治疗失眠,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接下来的半个晚上,顾行歌一直迷迷糊糊地在梦着一个消瘦的男人的背影,一开始她以为是莫长风,可是那个男人挺拔的身姿,带着莫长风没有的、那种漫不经心懒散的感觉,却又像是背着什么东西一样,沉重而艰难。
那背影极熟悉,顾行歌努力地想追上去,却总是悬着一段距离,她觉得自己好像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很久很久……有一辈子那么久——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脸上。
她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男人背影的片段,还有模模糊糊的……熟悉的感觉。
她忽然记起来,那个是叶锦言的背影。而她,居然错认成了莫长风。
盛洪敲敲她的门,探进头来通知了一句:“起来就收拾收拾吧,早饭给你留在桌子上了。”他本来说完就想撤退,却无意间看见顾行歌的脸。他在这个姑娘的脸上看到过装出来的做作的热情,看到过阴狠和恨意,看到过戾气刻薄,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有一点不知所措的、悲伤迷茫的表情。
盛洪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顾行歌不出声,目光仍然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盛洪在门口站了一会,等不到她的回答,已经决定走人了,却突然听见顾行歌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在哪里认识的季默言?”
盛洪想了想,还是照实回答了她:“在队里的时候,跟你哥哥一起。”
顾行歌似乎无意识地接了一句:“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盛洪叹了口气:“快死了。”
顾行歌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角好像机械地往上提了一下,目光无神地没有移动一下:“多行不义必自毙,多好的话。”
“你说……他要是知道他的以为彻底消沉下去的顾行歌重新回到了顾家,会怎么想?”
“你想做什么?”盛洪一愣。
顾行歌反而笑了起来:“放心吧,我才不想再见到他,人活着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不是?”
只是觉得……原来时间真的过去的这么快了。
上车前明明是晴朗的天气,下了车回到帝城的时候天空居然飘下了点细碎的雪片,顾行歌大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还是觉得寒意刺骨:“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吧?”
盛洪抬头看了看:“应该是。”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我坐地铁回去。”顾行歌往手心里呵气,“有事再联系。”
盛洪点了点头,看着这姑娘离开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地铁口,这才转身,向着停车场走去。
顾行歌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中途下了地铁,在她简短的打了个电话后没多久,一辆白色的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顾行歌上了车,一边解围巾一边轻声说道:“走吧。”
男人手拿一束花快步穿梭在人行道上。一辆豪华车慢慢靠边向他靠近过来。男人瞥了一眼,发出不易察觉的叹息。豪华车像是收到信号一样,在缓慢与男人共行了几秒后,加速超过了对方,在前面右转弯的拐角处,消失了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