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洪瞠目结舌。
“我母亲……当年留下的遗书,交代了公司的问题,”顾行歌的笑容逐渐转为苦涩,可是脸上的神情依旧十分恍惚,“而且是公正过的,这么多年……我居然都忘了这件事。”
盛洪手上的盒子“啪”地一声落了地,那不知什么材质的盒子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在坚硬的地面上滚了两下。随后,就看着顾行歌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她觉得自己的脑神经好像被一双手往两边硬生生地拉长了似的,盛洪的声音越来越远……
盛洪眼睁睁地看着她突然软下去,赶紧一把捞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瞬间加速了一倍。顾行歌说出“遗书”两个字的时候,声音虽然微弱,可眼神却冷得像个陌生人,然后似乎突然失去了焦距,直直地倒了下去,即使在这里,盛洪也能看得出这人惨白的脸色。
盛洪犹豫了一下,把摔在地上的盒子拾了起来,用纸巾裹了揣进兜里,然后俯身抱起顾行歌,顺着来时候的路往外走。他一只穿过顾行歌腿弯的手勾着手电,不大稳定,光在阴森森的房子里上下闪动,极其诡异。盛洪心里突然就涌上某种强烈的危机感,他刻意放轻了脚步,整个身体几乎贴住墙壁行进。
盛洪把人往自己的胸口贴了贴,他能感觉得到顾行歌身上本来就偏低的体温此刻变得更凉了,手臂毫无知觉地垂着,头歪在一边,几乎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盛洪的心越跳越快,嘴唇发干,勉强压抑着乱成一锅粥的心神。他现在不能判断顾行歌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什么,而导致一时的失去意识,还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突然,盛洪脸色一变,把手电按灭,带着顾行歌迅速地闪进旁边的一个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渐渐大了起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盛洪让顾行歌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站起来,手伸进兜里,轻轻地拿出袖珍小手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那人慢慢地接近了,有光从另一边远远地打过来,盛洪眯起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男子高大的身影。这时候,被他放在安全角落里的顾行歌似乎动了一下,盛洪动作很慢地回过头,小幅度地冲顾行歌的方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动。
他这个动作还没做完,后颈突然一痛,盛洪那一瞬间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后眼前彻底黑暗下去,意识里最后一丝感觉,是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儿。
顾行歌睁开眼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站在门口的人的手电光已经照到了她面前,照到她蹭了灰的大衣,和最近变得尖削的下巴。那人随即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
来人中等个头,一身看上去就不便宜的定制西装,领巾袖扣一样不缺,那股淡淡的古龙岁味道在这个满室腐朽的旧屋里格外明显。
他就这么被顾行歌定定地看着,不动,不言声,只是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发着柔和白光的手电筒。
半晌,顾行歌终于转开了视线,她靠在墙上,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重新抬起头来,隔着一段距离打量着唐清远:“你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