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姑娘您没问题吧,一边帮着他把家里的企业搞起来,一边又要把他送进监狱,精神分裂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宁雪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眼睛里有种晦暗不明的东西。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开口说:“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当你想到,自己在和他们呼吸着同一个世界的空气,吃着同一个世界的食物,就会夙夜不安,咬牙切齿。心里像被一把小火烤着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顾行歌低头吃自己的东西,一边吃一边神游天外,感觉这个人满嘴废话,实在是太污染耳朵,要先吃够本才行。
“所以其实黎家想要东山再起,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宁雪儿继续说,“加上谁,我也不怕,黎彦做过什么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我过得很艰苦,一方面感觉煎熬,另一方面又是因为自己的羽翼未丰,所以要忍住,真是太不痛快了。”
顾行歌心想,这货是从哪找了靠山来,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显摆?
她一声不吭地沉默着没有开口问,问了就代表有心参合一脚,她没有这个心,恐怕也没有这个力。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你别在意,我就是说说。”宁雪儿笑了笑,忽然有些寂寞,“我从开始接近黎家,让黎老爷子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一直到现在,却发现这么大个城市里,想找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行歌明白了,自己就是来当垃圾桶的,于是一声不吭的继续吃,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怜,心里想,她究竟是图什么呢?
“我们这些人,”宁雪儿突然感慨了一句,“读的书比任何人都多,被这个世界教了那么多的心术,可竞争压力都要比别人大,也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可是十年磨一剑,练出来的本事,却不是救世济人的本事,而是你死我活的本事。”
顾行歌愣了愣,突然发现宁雪儿的这句话说得……竟然有那么点道理。
但是她微微笑了笑,抬眼说道:“宁小姐说错了,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要比别人聪明,我不过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罢了,你死我活什么的……谈不上。”
“如果硬要打比方的话,宁小姐你说的这种人是站在金字塔顶端俯视众生的。”她顿了顿,笑容里带着一丝调侃之意,“像我这种,就是连爬金字塔都懒得爬的。”
宁雪儿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她原以为顾行歌也会感同身受,可是她怎么会如此洒脱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行歌侧过头,打量着一窗明媚的阳光,声音淡淡的,就好像这满室的茶香一样:“既然宁小姐说了这么多,我也就多两句嘴,我从来、从来都不会主动去让别人过不舒服,你大可以去放开了打听,有没有一次是我主动针对别人的,但是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我也没有不还手的道理不是?”
她知道宁雪儿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懂她话里的意思,便继续说了下去:“您和黎彦甚至于整个黎家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更别提插手,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我还没圣母到听个故事就仿佛自己遭受了一切一样,要全力帮人讨个公道。”
“叶太太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可是这明白的也有些过了头。”许久,宁雪儿慢慢地叹了口气,“更是个聪明人,可是您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误不误也都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不相干。”顾行歌终于转过头来,直视着宁雪儿的双眼,“我今天来,也只是想知道莫无忧的事情罢了,只看宁小姐您……愿不愿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