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和并不是完人,这一点顾行歌比谁都清楚,他是个永远站在高处的人,别人可以瞻仰,可以愤恨,可是难以超越、甚至企及。而颜清和自己,也太习惯这样的位置。
可是颜清和太理智,无比清楚自己的性格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他跟顾行歌说起过,总会有那么一天他真的习惯自忖为神,再也不会想到这样登峰造极的自己有一天也会从云间摔落下来。
要是摔下来的时候死了也就罢了,可是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的余生或许就只剩下这么一件事情,那就是重新压制住那个让他摔下来的人或事,找回他神话一样的路。
这个男人永远都这么任性,他觉得人生是一盘可以悔的棋,只要全部的棋子各就各位。
顾行歌不知道现在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是不是最好的,因为这个病,颜清和永远不会从神坛上摔下来,永远是众人口中的神话,再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
可是,以死亡坐注脚的神话,真的是颜清和想要的结局吗……
顾行歌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思路戛然而止。秦思锐不知道什么时候单膝跪在沙发上,夺过她的棉签,微微压住她的肩膀:“你干什么?本来不重的一点口子,都被你压出血来了。”
顾行歌愣愣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着酒精擦拭自己的伤口,男人的眼神特别专注,就像对待一件极宝贵的东西,下手很轻,好像唯恐弄疼了她似的。
这个面对别人永远是一脸冷漠的人,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脸上会突然间有了某种说不清的温柔意味……顾行歌想,这样的男人,真是仿佛天生下来就是让人迷惑的一样。
她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秦思锐手一顿,有点紧张地看着她:“怎么,疼了?我手重了?”
顾行歌摇摇头,像是在考虑自己的措辞,停顿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颜师兄的事,想必你也知道,我最近心里一直都是这个事,本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的,但是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还是下次再说吧……时间不早了,你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像是面对一团纠结无比的毛线一样,完全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开始整理。
秦思锐低下头仔细地打理着她的伤口,笑了笑:“给你弄好了我就回去,这样我不放心。”
他这话说得不能不算肉麻,两个人靠得极近,秦思锐的呼吸细细地拂在顾行歌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耳鬓厮磨似的亲密让顾行歌不适应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别乱动,”秦思锐说,带着一点嗔怪的口气,顾行歌即使知道这时候起一身鸡皮疙瘩有点不礼貌,仍然控制不住生理上的反感。
秦思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多敏锐,估计早就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不是说追你么,我早就做好了跟你慢慢磨的准备了。”
顾行歌无奈地发现,最近和秦思锐说话的时候,自己想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加,她噎了一下,尽量以正常的语调说:“我不觉得现在谈感情有什么不对……”
秦思锐本来放下棉签,正准备去拿药的手一哆嗦,近乎惊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