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的面容已经全然改变,和他往日的模样毫无相似之处,简直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路人。
可是她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人会拥有这样一双张扬肆意辉耀如烈日的眼睛。
刑也看见了她。
他甚至早已看到了她身旁径自说笑神采飞扬的少年。
是叫季连城吧?
听说倒是个不错的小子。
不过这种毛都没长全的小子自然是不可能对他产生什么威胁的。
不如说,他所担心的,自始至终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不过她的出现倒真是叫他有些意外。
他是否可以认为,虽然他这一趟并没能顺利的把她带走。
可是他在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扎下了根。
而且这根,恐怕远比她所察觉到的要深得多。
可是心里温柔如水嘴上却冷硬如刀的,不正是那个就连失忆也无法把她从他心里剔除干净,恨不得随身携带妥帖珍藏的女人吗?
他心里的情意翻涌如潮,面上却淡然无比的收回了视线。
徒留下一个平静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拥挤熙攘的人群之中。
就这么结束了吗?
钺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彻底消失在那一道门洞之内。
就这么结束了吧。
他的温度和气息犹在指尖,人却已经远在天涯。
他的出现犹如这一季炎夏里最美的幻梦,突如其来的结束却平静的仿佛一阵微风拂过,连那水面都未曾激起一丝涟漪。
他们之间终会重逢。
这是她无法逃离的命运。
可是那缥缈的命运尚且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眼前却是这一场匆匆一瞥的别离,只剩下满地未完待续的残意。
可是她却忘了。
命运的转轮既然已经重新开始转动,又哪里还会远呢?
刑一走,钺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那种感觉不是哀怨的悲戚,反而类似尘埃落定。
知道他要走的时候,既是忧愁伤心又无可避免的气恼着,一颗心就仿佛吊在空中上上下下的无法落地。
也许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期许。
可是直到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
那颗心才终于落了地,虽然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样也好。
起码再不必徒劳期盼。
所以当刑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久违的困意突然铺天盖地的袭来,几乎瞬间就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靳姑娘?靳姑娘?!”
不过这可把季连城给吓坏了。
眼见着原本尚自清醒只是有些萎靡不振的钺,竟突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闭上了眼睛,脑袋也马上垂到了胸前。
难道是中了什么要命的剧毒,潜伏期一过突然毒发瞬间毙命?
这可把他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几乎失声惊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