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未央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即使她通过这段时间跟沐雨的相处已经察觉到很多可疑的地方了，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沐雨就是一个坏人。因为曲未央相信，一个会在大晚上因为她跟自己的故人想的相似就将她从荣安王府后面的小巷子里将她捡回去的人，肯定不会是一个多么坏的人。

曲未央相信，沐雨或许不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坏人，因为那么多时候她分明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内心的柔软，他会大晚上救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姑娘，他会特别精心地去打理一盆花，并且还为了这盆花而被她算计去救他最讨厌的皇室子弟。

是的，曲未央早就发现了，沐雨其实骨子里非常地讨厌那些皇室家族，很多时候他明里暗里都会表现出对那些人的厌恶，可是因为答应了她，他还是会乖乖的去帮薛止然看诊，即使这个承诺其实也是起源于一个骗局。

这一切都是曲未央笃定地相信沐雨的理由，可是沐雨却在这么一个夜晚用赤裸裸的真相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撕碎了，连曲未央对他的最后一抹温情都荡然无存。

曲未央皱了皱眉头，面色哀伤地看着沐雨道：“何苦呢？你本来可以隐藏的好好的，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这一面，就这么一直欺骗我下去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沐雨冷笑了一声，暗夜里面，他突然就从以前那个干净纯洁的傻书生变成了一个魔鬼一般“未央，你知道一个人老是苦苦地守着一个秘密有多么辛苦吗？无时无刻都必须在别人面前装出另外一副样子又有多辛苦吗？未央，你知道每天晚上梦里都是尸山血海的感觉吗？你知道亲人的血喷在自己脸上的感觉吗？你知道明明看着仇人就在自己眼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逍遥快活而不能报仇的感觉吗？我每一天都活在痛苦里面，我脚下走的每一步都是鲜血淋漓，我需要一个人分享我的痛苦和煎熬。”

曲未央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沐雨，过了很久才开口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的那瞬间她只觉得像是喉咙里面放了一把刀片一样，割得她生疼。她说：“沐雨，很辛苦对吗？那么你就说出来吧，如果这个秘密你守着那么辛苦，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不需要一个人扛着，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帮你的。”

曲未央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自己每天都那么开心快乐的跟沐雨一起玩闹的同时他心里其实装着这么多她难以想象的噩梦，原来真的有那种两个人明明在一起带着可是两个人的心却咫尺天涯的事情。

沐雨像是从来都没有看清曲未央这个人一样，他深深地看了曲未央一眼然后道：“未央，你看看这个女孩子，她才这么小，可是我现在就要杀了她，不管她以前有没有伤害过我，我都必须要杀她。”沐雨话落便直接抬手仿佛是稀松平常一样地将那个叫做邀月的小女孩杀死了。

如果说实话，曲未央心里其实是震惊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她震撼的场面，因为沐雨刚刚杀那个邀月的时候他眼中竟然什么也没有，没有愧疚，没有怜惜，甚至没有杀气，他没有任何感觉，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杀过的人已经太多了，多道杀人已经不能引起他的丝毫情绪波动了。

曲未央有些心痛地握住了沐雨的手，低下头轻声道：“沐雨，我想我明白你了，我知道你曾经多么痛苦，所以我不怪你现在这么疯狂。”是的，只有曾经足够的痛苦才能铸就现在这样一个杀人机器，是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本来正常的人突然变得杀人都不眨眼？这是曲未央不能想象的痛苦，可是那来自她不能想象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