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云贵豪聚英雄 南燕承误上山寨

江湖恩怨飞花录 燕子凤 11630 字 2个月前

李云宗呵呵道:“难怪我说这般眼熟,原来是柳老天王的公子。”刚说出这话,眉目暗耸下来,寻思:我与柳世远也算是有些交情,这几年我也频频往返于仙剑庄,也只是见过他的一个千金女儿,更没听说过他尚有公子一事?莫非这柳青是他的私生子?

柳青指道:“除了花蝴蝶外,还有三个人被一剑封喉,看来也是李大哥的手笔咯?”杨琼道:“不是李大哥做的,也不是在下。而是那花蝴蝶恶性大发,举剑便杀了三个人,其剑术之快,犹如闪电,真是不容小视。”

柳青道:“他再厉害,不也被李大哥和杨兄合力杀死了么?这才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机一到,劫数难逃。”李云宗道:“柳贤侄可真会说笑。”柳青努嘴道:“李大哥欺我年轻么?叫我贤侄,那多别扭,咱们兄弟相称的好。”

那柳青虽与杨琼一般少年,但摸样清秀俊美,娇嫩贵气。于旁人的眼中看来,正当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风流少年,但似乎涉世未深,十分淘气天真。李云宗是年过三旬之人,与柳世远已是兄弟相称,与他的公子自然分叔侄之别,才是合情合理。时下闻听柳青要以兄弟称呼,不禁愕然难语。

柳青突然又疑道:“奇怪啦!这花蝴蝶并未带剑,只有一把铁扇子,那三个人当中又无一剑客。既无宝剑在手,他是怎么做到一剑封喉的?这可真让人不明白。”李云贵见状亦道:“青弟的话似乎有些道理,这三人脖颈上的伤痕齐平无波,伤口不深,但十分精准,恰好割断喉结。这不象是快刀的痕迹。只有凭剑尖口方能造成。”柳青大悟,指着杨琼道:“杨兄骗人,这里除了你带了宝剑,别无他人,这三人是你杀的,怎么能说是花蝴蝶杀的呢?”

杨琼尴尬辩解道:“这三人确实死于我的剑下,但真的不是我杀的。是那花蝴蝶故弄玄虚,将在下的剑骗取了去,借剑杀人。在下不才,却不敢滥杀无辜,无端做那坏事。”李云贵点头道:“原来如此。贤弟杀了花蝴蝶,为我逍遥庄除去了一个祸害,功劳非浅。不如随愚兄一道回中原,面见吕天王如何?”

杨琼道:“小弟能杀死这花蝴蝶,纯属是李大哥之功,与小弟不大相干。不过小弟倒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两位哥哥成全。”李云贵恰要问话,李云宗生怕将此事露了底细,造成羞愧,连忙抢断道:“贤弟不用说了,依你便是。我等豪杰相会,岂还能为了这厮坏了雅兴?”杨琼喜道:“多谢大哥。心中却想;“你早这般说,不知省了我多少麻烦。”

李云贵和柳青自是后来之人,自然不会知道两人曾发生了争执,见他两人都一意并同,只是莫名其妙的难解其中之故。四人闲聊一会,此刻又近晌午,柳青笑道:“论文讲武的半晌,我都渴了,此地到处是血腥味,又有死人。不如我们到别处酒店去喝酒吃饭,坐下来慢慢聊。”杨琼见说也对,便入内堂唤出了那几个尚自在惊吓躲藏的店小二,给了他们些碎银子,吩咐他们将那几具尸体掩埋了,教在花蝴蝶的坟上题碑讳名,一应具备。那几个小二见杨琼等四人皆是杀人不偿命的江湖豪客,哪里敢有半点迟疑,连忙应声照做。

杨琼见事了当,方才放心,四人一齐寻了另一处宽大干净的酒肆,未及坐身,柳青唤过店小二,问道:“你们店里有什么好酒么?”店小二要献殷勤,呵呵回道:“有杏花村,果梨花,大高粱,五叶神,汾酒,小米酒,糯米酒,酸酒,女儿红,茅台,老柴灶,青竹叶。都是上品佳酿,与别店不同,本店的好酒都有古传秘方,货真价实。”柳青拍桌哼道:“胡说,你店里除了杏花村,四川境内能有什么好酒,都是外产的多。我也是本地人,你想诈唬我?”

店小二见杨琼等四人皆是配剑带刀的武林好汉,哪敢多言,怯懦半天难语。李云贵指着柳青道:“你也爱多事。”柳青努嘴道:“他不说实话,就该吓一吓他。”又与店小二道:“我要杏花村,那三位大爷要上等高粱。好吃的菜尽管流水价上,酒钱嘛,自有哪位大爷付账。”将手指在杨琼身上,怪脸一笑,自个作乐不迭。’

杨琼微笑的教退了店小二,见柳青天真烂漫,心直口快,心中又喜又忧。原来他身上只余着十余两银子,此地离荆州尚有十日路程,他如何能盘算得过来,又不能在李云宗等面前失了江湖豪杰摸样,只得是强受了。

柳青见杨琼默默无语,笑道:“杨兄该不会是在抱怨我越权作主,坏了你的银两吧?”李云贵道:“就你个乌鸦嘴爱胡言乱语,能不能消停一下。”武林豪杰相聚畅饮,桌上最忌谈论银两的事,视为不吉利。柳青却是初走江湖之人,自然诸多武林规矩不知,只是要图个任性口快,自个欢喜。

杨琼笑道:“柳兄这话就说得见外了,些许银子,不值一提。能与柳兄和两位哥哥同桌共饮,这是人生何及之幸,几两银子算什么?”柳青眨了眨晶莹剔透的眼神,笑道:“杨兄可是真心话吗?”杨琼见他一贯爱咬文爵字,玩弄心眼,点头道:“杨某向来无戏言。”

柳青闻言,更是紧缠不放,笑道:“杨兄可是空头之言,其意不诚。”杨琼道:“那在下该如何证明?”心想这柳青可真是会纠缠不清,如此说下去,真个是没完没了。李云贵指笑道:“贤弟休与这楞头青一般见识,他只会啰嗦不清,净说废话。”

柳青仍是笑呵呵道:“我叫个曲乐管头来,先与两位大哥吃酒猜枚,杨兄吟诗舞剑一曲,以助我们的酒兴如何?”李云宗心糊智短,不知就里,应和道:“好好,吃酒正当要趁兴才是。”杨琼尴尬道:“在下舞剑既可,却不会吟诗。便剑舞一段十面埋伏如何?”柳青摇头道:“那多惊险,又煞场景。不如来一段贵妃醉酒,剑舞风采,曲线优美。还不失风雅体态,真是两全齐美哪!”

杨琼闻听,心中好不自在,心想堂堂的中原豪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舞出这般扭扭捏捏的女人剑式,颜面何存?当下又不好明言责怪,有苦难言,只是把眼睛将李云贵来看,以求说情释饶。

李云贵会意的笑道:“青弟,你也把杨兄折腾够呛了。什么贵妃醉酒,你怎么不去舞上一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柳青撅嘴道:“哪敢有折腾二字,我们相聚一处饮酒,那就是自家兄弟嘛!我可不喜欢太过于见外了。杨兄,你说是吗?”杨琼笑道:“柳兄说得是。”柳青笑道:“自古有诗为证,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古人已开先例,我们后辈更应该多多发扬益善才是呀!”

不过柳青将话说得温柔绵软了些,杨琼听在耳里,浑身一颤,心想这柳青一身的娇柔嫩气,身上有着淡淡的女人香,言语投足间,又无多少的阳刚气息,倒是与一介女子颇为相似,我记得初见兰妹时,我也曾错把她当成男儿,江湖上女扮男装之事,已非奇闻。莫非他是个女子?心中越是这般细思,越发泛起疑惑,欲要相问,却又无从说起,唯恐闹出笑剧,无端教人气恼。

李云贵道:“青弟,你一直如此折腾,就不怕累么?”柳青道:“阿贵哥别管我了,任凭我自由自在才好。”李云贵笑道:“这可不成,你初走江湖,便任性妄为,不知高低。幸好杨兄是自己人,不会见笑,若换成别人,岂不教人笑掉了大牙?”

柳青笑道:“我又没有无理取闹,杨兄,你说我有过分的地方么?”杨琼哪敢说有,只是微笑摇头。柳青得意道:“杨兄真会善解人意,不教人为难。”举一杯杏花酒,唇边轻呷一口,挨过杨琼面前,甜笑道:“杨兄,咱们虽然是初次见面,可义气相投,酒逢知己。你若把我当成好兄弟,便饮了此杯,不许后悔。”

杨琼见他言语豪爽,教人不可当面拒绝。身为男儿好汉,歃血为盟,八拜结交即可,但如此暧昧交杯似的结义,却又别出一格,开创了武林之先,耳目首闻。当下哭笑不得,只得将杯接过,一饮而尽。

柳青道:“饮了这杯酒,咱们可就有兄弟之亲了。我若有事,杨兄可要倾尽全力相助,真不后悔?”杨琼笑道:“绝不后悔。”柳青微笑道:“琼哥,你喜欢来这杏花村吗?”杨琼道:“喜欢。”柳青又道:“再来几杯如何?”杨琼惊讶的挥手道:“不必了,我还是陪着两位哥哥多饮些高粱酒,这才痛快。”柳青还要言语,李云贵沉脸道:“青弟,你出门时,你爹说什么来着?”柳青闻言,不禁收敛一些手足,笑道:“爹爹说,凡事都要听阿贵哥的安排,不许有违。”李云贵点头道:“你既知道,怎么反复将我的话置之不理,随心所欲的嬉闹?”

柳青伸一伸舌,做个鬼脸道:“我只是想和杨兄亲近亲近,相互了解嘛!阿贵哥总是那么大惊小怪,草木皆兵。”这几句娇滴滴的柔软细语发自于女音,但人却又是男儿摸样,只是长相也逆的俊美了些。李云宗只道是柳青年幼调皮,故弄玄虚。忍不住便哈哈大笑。

李云贵笑道:“你要想与杨兄套一套交情,这原本很好。那我该让杨兄多了解你,免得他吃了你的机灵亏。”柳青闻听却急,上前扯住道:“阿贵哥不要故意损我,你要乱说,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李云贵道:“我若不说你,你便任性得像个姑娘一样,尽出丑态,将我的话充耳不闻,毫无察觉。我不管你,如何能带你出门?”杨琼听言,暗下心想:“原来这柳青也是第一次出来走江湖,难怪他会有一些富家公子哥儿的脾性,我只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原来不是。”

柳青被李云贵说得满面通红,羞涩的躲在他的身后,抡拳一股脑儿的闷砸,如擂鼓也似的不停手,口中轻骂道:“教你揭我的短。”李云贵丝毫不理,笑道:“你轻些儿,若还重了些,教我饮不下酒,那我就真的一发说了,教你难堪。”

柳青强嘴道:“好啊,你胡说,我也胡说。我回去告诉爹爹说阿贵哥存心欺负我,还动手打人。让他来整治整治你。”李云贵道:“我有打过你,欺负你吗?你爹怎么会相信你这张伶俐巧嘴。”柳青道:“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说也不难,只怕爹爹不会相信呢!”杨琼三人闻此滑稽之言,无不咧嘴释怀,笑得欢天喜地。

四人戏聊顷刻,佳肴俱至,他四个不分上下,轮番把盏一巡。李云宗道:“阿贵是要赶往北岳恒山去么?”李云贵见说正事,便停了手里杯,点头道:“我在仙剑庄守卫兵库时,柳天王告诉小弟说三月十五日是南燕天王在恒山开山立派的吉日,天下英雄俱以应邀而至,共同见证。此事哥哥也早知道了吧?”

李云宗点头道:“前些日子听吕天王说过,不过他未曾详言,只是简说了几句,却是我推测而算的。”李云贵道:“庄主是不想让此事分散了庄内众豪杰的心思,因此不曾明言。”李云宗道:“这是为何?此事如今遍江湖皆知,庄主又岂能瞒得住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