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个玩笑该多好啊!”储经理淡淡一笑,颇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小吴啊,听叔一句劝,今晚上下班后把活儿辞了,等下我跟财务打个招呼,让他多给你两个月的薪水。”
“啊?经理您,不,叔,我哪儿做得不对吗?要是什么地方我做错了,您老可别放在心上啊。”听见储经理让他辞职的话,小吴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回到老家还不被他老爹乱棍打死。
储经理摇了摇头,脸上不再是之前的笑容,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叔是混黑的,这个全村老少都知道,虽说现如今年纪大了,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晓得的。当初要不是因着你芬芳表姑(鄢燕儿母亲储芬芳)那层关系,要不是鄢家的提拔,你叔我现在就还是街边混吃等死的二杆子。眼下鄢家遇到了麻烦,其他人或许能拍拍屁股走人,但叔不行,从进皇都那天起,叔脑门子上就烙上了鄢家的大印。这道坎不好过,兴许就过不了,叔风光过,这辈子值了,可你不成,你还年轻,还有你自己的路要走啊!”一番话说到后来已是一片欷?[。
两个人感人肺腑的对白再怎么精彩也终究只是小人物的戏份,姓储的经理跟着鄢家生也罢,死也罢,与唐胤都没什么想干。此刻的他,正将自己的大部分安排通过电话知会给胡立。
不得不感谢科学的进步,几百年后的今天,一部小小的手机就能遥隔千里代鸿雁传诗书,替明月寄相思。
唐胤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机,字斟句酌地想着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小杀会的胡立可是比狐狸还要狐狸的角色,与这种人交往,说话做事自然处处都要透着小心。
“泰山不辞细壤,故能成其大;江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鄢大判官识人用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却不想竟高深到了如此地步,说句实话,与之相比,我甘败下风啊。”胡立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嗡,乍听起来很有一股沉郁浑厚的韵味。
“胡大当家此话言重了,虽说鄢堂主生前看人识人的道行确实高深,但唐胤却万万当不得胡大当家如此谬赞。”唐胤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不悲也不喜,叫人很难听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呵呵,我这番话谬不谬日后自有分晓。”胡立话说得信心十足,语气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安,“若依照你的安排,忠义堂可是要亏很多钱啊,真舍得?”
唐胤抬眼望了望窗外,虽然外表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但事到临头内里还真是忐忑不安啊,月底的时候应该没有月亮的,然而此时天边却无巧不巧地挂着半弯如钩弦月,如是景象又预示着什么呢?
“亏的不只是钱,还有人心!”唐胤叹了口气,道,“但这是个死结,不这么做还能怎样?”
“是啊,当大官的、统兵打仗的都讲究个人格魅力,‘鄢啸’这么个大牌坊用得好是一大臂助,用得不好就是一大桎梏啊。”胡立颇有些感慨地道,“你如今打着鄢家女婿的身份,仗着鄢大判官的余威才不至于让鄢家散架,但这次为了对付雷豹而被你推出去当炮灰的那些人就是日后你被推翻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