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知府道:“必然是个妖人,教去取些法物来。”
牢子节级将李逵捆翻,驱下厅前草地里,一个虞候,掇一盆狗血,没头一淋;
又一个提一桶尿粪来,望李逵头上直浇到脚底下。
李逵口里、耳朵里都是尿屎。
李逵叫道:“我不是妖人,我是跟罗真人的伴当。”
原来蓟州人都知道罗真人是个现世的活神仙,因此不肯下手伤他。
再驱李逵到厅前,早有吏人禀道:“这蓟州罗真人,是天下有名的得道活神仙。若是他的从者,不可加刑。”
马府尹笑道:“我读千卷之书,每闻今古之事,未见神仙有如此徒弟,即系妖人。牢子,与我加力打那厮!”
众人只得拿翻李逵,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
马知府喝道:“你那厮快招了妖人,便不打你。”
李逵只得招做“妖人李二”。
取一面大枷钉了,押下大牢里去。
李逵来到死囚狱里,说道:“我是直日神将,如何枷了我?好歹教你这蓟州一城人都死。”
那押牢节级、禁子,都知罗真人道德清高,谁不钦服,都来问李逵:“你是甚么人?”
李逵道:“我是罗真人亲随直日神将,因一时有失,恶了真人,把我撇在此间,教我受此苦难,三两日必来取我。你们若不把些酒食来将息我时,我教你们众人全家都死。”
那节级、牢子见了他说,倒都怕他,只得买酒买肉请他吃。
李逵见他们害怕,越说起风话来。
牢里众人越怕了,又将热水来与他洗浴了,换些干净衣裳。
李逵道:“若还缺了我酒食,我便飞了去,教你们受苦。”
牢里禁子只得倒陪告他。
李逵陷在蓟州牢里不提。
罗真人把上项的事,一一说与戴宗。
戴宗只是苦苦哀告,求救李逵。
罗真人留住戴宗在观里宿歇,动问山寨里事务。
戴宗诉说晁天王、宋公明仗义疏财,专只替天行道,誓不损害忠臣烈士,孝子贤孙,义夫节妇,许多好处。
罗真人听罢甚喜。
罗真人又问:“对了,是否认识一位叫豹子头林冲的?”
戴宗点头,“是的,在下认识。”
“此人,此番是来救续的,前世使然,后世因果…他已不再是自己,却还是自己…”
公孙胜道:“这…”
罗真人道:“总之,此人不简单啊,早已经不是自己了,前世之因,后世之果…”
戴宗突然想到安千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未来女成了古代男什么的,便问:“若林冲真不是林冲,那…”
“此人,必是时代的救星,是宋朝之天幸!”罗真人大笑。
一住五日,戴宗每日磕头礼拜,求告真人,乞救李逵。
罗真人道:“这等人只可驱除了,休带回去。”
戴宗告道:“真人不知,李逵虽是愚蠢,不省理法,也有些小好处。”
“第一,耿直,分毫不肯苟取于人;第二,不会阿谄于人,虽死,其忠不改;第三,并无**邪心,贪财背义,敢勇当先,因此宋公明甚是爱他。没了这个人回去,教在下难见兄长宋公明之面。”
罗真人笑道:“贫道已知这人是上界天杀星之数。为是下土众生作业太重,故罚他下来杀戮。吾亦安肯逆天,坏了此人。只是磨他一会,我叫取来还你。”
戴宗拜谢。
罗真人叫一声:“力士安在?”
就鹤轩前起一阵风。风过处,一尊黄巾力士出现。
那个黄巾力士上告:“我师有何法旨?”
罗真人道:“先差你押去蓟州的那人,罪业已满。你还去蓟州牢里取他回来,速去速回。”
力士声喏去了。
约有半个时辰,从虚空里把李逵撇将下来。
戴宗连忙扶住李逵,问道:“兄弟这两日在那里?”
李逵看了罗真人,只管磕头拜说道:“铁牛不敢了也!”
罗真人道:“你从今以后,可以戒性,竭力扶持宋公明,休生歹心。”
李逵再拜道:“敢不遵依真人言语!”
戴宗道:“你正去那里走了这几日?”
李逵道:“自那日一阵风,直刮我去蓟州府里,从厅屋脊上直滚下来,被他府里众人拿住。那个马知府道我是妖人,捉翻我捆了,却教牢子狱卒,把狗血和尿屎淋我一头一身,把我枷了,下在大牢里去。”
“众人问我是何神从天上落下来?我因说是罗真人的亲随直日神将,因有些过失,罚受此苦,过二三日,必来取我。”
“虽是吃了一顿棍棒,却也诈得些酒食,那厮们惧怕真人,却与我洗浴,换了一身衣裳。”
“方才正在亭心里诈酒肉吃,只见半空里跳下这个黄巾力士,把枷锁开了,喝我闭眼,一似睡梦中,直扶到这里。”
公孙胜道:“师父似这般的黄巾力士有一千余员,都是本师真人的伴当。”
李逵听了叫道:“活佛,你何不早说,免教我做了这般不是!”
只顾下拜。
戴宗也再拜恳告道:“在下来的多日了,高唐州军马甚急,望乞师父慈悲,放公孙先生同弟子去救哥哥宋公明,破了高廉,便送还山。”
罗真人道:“我本不教他去,今为汝大义为重,权教他去走一遭。我有片言,汝当记取。”
公孙胜向前跪听真人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