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道:“大哥肯去,就同走一遭。”
柴进即便收拾行李,选了十数匹好马,带了几个庄客。
次日五更起来,柴进、李逵并从人都上了马,离了庄院,望高康州来。
不一日来到高唐州,入城直至柴皇城宅前下马,留李逵和从人在外面厅房内。
柴进自迳入卧房里来看叔叔,坐在榻前,放声恸哭。
皇城的继室出来劝柴进道:“大官人鞍马风尘不易,初到此间,且休烦恼。”
柴进施礼罢,便问事情。
继室说了先后经过。
柴进答道:“尊婶放心。只顾请好医士调治叔叔。但有门户,小侄自使人回沧州家里去取丹书铁券来,和他理会。便告到官府,今上御前,也不怕他。”
继室道:“皇城干事全不济事,还是大官人理论得是。”
柴进看视了叔叔一回,出来和李逵并带来人从说知备细。
李逵听了,跳将起来,说道:“这厮好无道理!我有大斧在这里!叫他吃我几斧,再商量!”
柴进道:“李大哥,你且息怒。没来由,做什么?他虽倚势欺人,我家放着有护持圣旨;这里和他理论不得,须是京师也有大似他的,放着明明的条例和他打官司!”
李逵道:“条例!条例!若还依得,天下不乱了!我只是前打后商量!那厮若还去告状,和那鸟官一发都砍了!”
柴进笑道:“朱仝要和你厮并,见面不得!这里是禁城之内,如何比得你山寨横行!”
此番梁山上,安千诺扯下布旗,说:“罢了,无事…”
花荣惊问:“怎么了?”
安千诺叹气,“柴大官人,有麻烦了…”
此时,李逵道:“禁城便怎地?江州无为军,偏我不曾杀人!”
柴进道:“等我看了头势,用着大哥时,那时相央。无事只在房里请坐。”
里面侍妾慌忙来请大官人看视皇城。
柴进到里面卧榻前,只见皇城阁着两眼泪,对柴进说道:“贤侄志气轩昂,不辱祖宗。我今被殷天锡欧死,你可看骨肉之面,亲书往京师拦驾告状,与我报仇。九泉之下也感贤侄亲意!保重,保重,再不多嘱!”
说完便死了。
柴进痛哭了一场。
继室恐怕昏晕,劝住柴进道:“大官人烦恼有日,且请商量后事。”
柴进道:“誓书在我家书,不曾带得来,星夜教人去取,须用将往东京告状。叔叔尊灵,且安排棺椁盛殓,成了孝服,再商量。”
柴进教依官制,备办内棺外椁,依礼铺设灵位。
一门穿了重孝,大小举哀。
李逵在外面,听得堂里哭泣,自己摩拳擦掌价气。
问从人,都不肯说,宅里请僧修设好事功果。
第三日,殷天锡骑着一匹撺行的马,将引闲汉三二十人,手执弹弓川弩,吹筒气球,拈竿乐器。
城外游玩了一遭,带五七分酒,佯醉假颠,迳来到柴皇城宅前,勒住马,叫里面管家的人出来说话。
柴进听得说,挂着一身孝服,慌忙出来答应。
殷天锡在马上问道:“你是他家甚么人?”
柴进答道:“在下是柴皇城亲侄柴进。”
殷天锡道:“我前日教他家搬出屋去,如何不依我言语?”
柴进道:“便是叔叔卧病,不敢移动。夜来己是身故,待继了七了搬出去。”
殷天锡道:“放屁!我只限你三日,便要出屋!三日外不搬,先把你这厮枷号起,先吃我一百讯棍!”
柴进道:“直阁休恁相欺;我家也是龙子龙孙,放着先朝丹书铁券,谁敢不敬?”
殷天锡喝道:“你将出来我看!”
柴进道:“现在沧州家里,己使人去取来。”
殷天锡大怒道:“这厮正是胡说!便有誓书铁券,我也不怕!左右,与我打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