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公道:“叔叔曾省得宰牲口的勾当么?”
石秀笑道:“自小屠家饭,如何不省得宰杀牲口。”
潘公道:“老汉原是屠户出身,只因年老做不得了;只有这个女婿,他又自一身入官府差遣,因此撇下这行衣饭。”
三人酒至半酣,计算酒钱。
石秀将这担柴也都准折了。
三人取路回来。
杨雄入得门,便叫:“大嫂,快来与这叔叔相见。”
只见布里面应道:“大哥,你有甚叔叔?”
杨雄道:“你且休问,先出来相见。”
布起处,走出那个妇人来。原来那妇人是七月七日生的,因此,小字唤做巧云。
先嫁了一个吏员,是蓟州人,唤做王押司。
两年前身故了,方晚嫁得杨雄,未及一人夫妻。
石秀见那妇人出来,慌忙向前施礼,道:“嫂嫂,请坐。”
石秀便拜。
那妇人道:“奴家年轻,如何敢受礼!”
杨雄道:“这个是我今日新认义的兄弟。你是嫂嫂,可受半礼。”
石秀拜了四拜。
那妇人还了两礼,请入来里面坐地,收拾一间空房,教叔叔安歇。
次日,杨雄自出去应当官府,分付家中道:“安排石秀衣服巾帻。”
客店内有些行李包里,都教去取林杨雄家里安放了。
戴宗,杨林自酒店里看见那伙做公的人来寻访石秀,闹闹里两个自走了,回到城外客店中歇了。
次日又去寻问公孙胜。
两日绝无人认得,又不知他下落住处。
两个商量了且回去。
当日收拾了行李,便起身离了蓟州,自投饮马川来,和裴宣,邓飞,孟康一行人马扮作官军,星夜望梁山泊来。
戴宗要见他功劳,纠合得许多人马上山,山上自做庆贺筵席。
安千诺没有说什么,只顾练枪。
杨雄的丈人潘公自和石秀商量要开屠宰作坊。
潘公道:“我家后门头是一条断路小巷。有一间空房在后面。那里井水又便,可做作坊,就教叔叔做房在里面,又好照管。”
石秀见了,也喜端的便益。
潘公再寻了个旧时熟识副手,只央叔叔掌管帐目。
石秀应承了,叫了副手,便把大青大绿点起肉案子,水盆,砧头;打磨了许多刀仗;整顿了肉案。
打并人作坊猪圈;赶上十数个肥猪;选个吉日开张肉。
众邻舍亲戚都来挂红贺喜,开了一两日酒。
杨雄一家得石秀开了店,都欢喜。
一向潘公,石秀自做买卖。不觉光阴迅速,又早过了两个月有余,时值秋残冬到。
石秀里里外外身上都换了新衣穿着。
石秀一日早起五更,出外县买猪,三日了,方回家来,只见店不开;到家里看时,肉店砧头也都收过了。
刀仗家伙亦藏过了。石秀是个精细的人,看在肚里,便省得了,自心忖道:“哥哥自出外去当官,不管家事,必是嫂嫂见我做了这衣裳,一定背我有话说。又见我两日不回,必然有人搬口弄舌。想是疑心,不做买卖。我休等他言语出来,我自先辞了回乡去休。”
石秀已把猪赶在圈里,去房中换了手,收拾了包里,行李,细细写了一本清帐,从后面入来。
潘公已安排下些素酒食,请石秀坐定酒。
潘公道:“叔叔,远出劳心,自赶猪来辛苦。”
石秀道:“丈人,礼当。且收过了这本明白帐目。若上面有半点私心,天地诛灭!”
潘公道:“叔叔,何故出此言?并不曾有个甚事。”
石秀道:“小离乡五七年了,今欲要回家去走一遭,特地交还帐目。今晚辞了哥哥,明早便行。”
潘公听了,大笑起来,道:“叔叔,差矣。你且住,听老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