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偷骨殖何九送丧供人头武二设上

大家捏两把汗,暗暗的说道:“这番萧墙祸起了!这个太岁归来,怎肯干休!必然弄出事来!“

武松到门前揭起帘子,探身入来,见了灵床子,又写“亡夫武大郎之位“七个字,又看到林冲平躺灵台上,呆了会,睁开双眼道:“莫不是我眼花了?”

叫了声“嫂嫂,林兄和武二归了。”

那西门庆正和这婆娘在楼上取乐,听得武松叫一声,惊的屁滚尿流,一直奔後门,从王婆家走了。

那妇人应道:“叔叔少坐,奴便来也。”

这娘子自从药死了武大,那里肯带孝,每日只是浓妆艳抹和西门庆做一处取乐。

听得武松叫声“武二归来了”,慌忙去面盆里洗落了脂粉,拔去了首饰钗环,蓬松挽了个发髻,脱去了红裙绣袄,旋穿上孝裙孝衫,从楼上哽哽咽咽假哭下来。

武松道:“嫂嫂,且住。休哭。我哥哥几时死了?得甚么症候?吃谁的药?还有林兄怎么回事?”

那妇人一头哭,一头说道:“你哥哥自从你转背一二十日,猛可的害急心疼起来;病了八九日,求神问卜,甚麽药不吃过,医治不得,死了!撇得我好苦!林兄他,日夜饮酒,几日前,不知怎的,走了!”

隔壁王婆听得,生怕决撒,即便走过来帮他支吾。

武松又道:“我的哥哥从来不曾有这般病,如何心疼便死了?而且林兄不像无度饮酒之人。”

王婆道:“都头,却怎地这般说,谁保得长没事?”

那妇人道:“亏杀了这个乾娘。我又是个没脚蟹,不是这个乾娘,邻舍家谁肯来帮我!”

武松道:“如今埋在那里?”

妇人道:“我又独自一个,那里去寻坟地,没奈何,留了三日,把出去烧化了。”

武松道:“哥哥死得几日了?

妇人道:“再两日,便是断七。”

“那林兄呢?”

“同天。”

武松沉吟了半晌,便出门去,径投县里来,开了锁,去房里换了一身素白衣服,便叫士兵打了一条麻绦系在腰里,身边藏了把尖长柄短、背厚刀薄的解腕刀,取了些银两在身边。

叫一个士兵锁上了房门,去县前买了些米面椒料等物,香烛冥纸。

就晚到家敲门。

那妇人开了门,武松叫士兵去安排羹饭。

武松就灵床子前点起灯烛,铺设酒肴。

到两个更次,安排得端正,武松扑翻身便拜,道:“哥哥阴魂不远!你在世时软弱,今日死後,不见分明!你若是负屈衔冤,被人害了,托梦与我,兄弟替你做主报仇!”

又看着安千诺,“林兄怎的也…”

他说不出话来。

把酒浇奠了,烧化冥用纸钱,便放声大哭,哭得那两边邻舍无不凄惶。

那妇人也在里面假哭。

武松哭罢,将羹饭酒肴和士兵吃了,讨两条席子叫士兵中门旁边睡。

武松把条席子就灵床前睡。

那妇人自上楼去下了楼门自睡。

将近三更时候,武松翻来覆去睡不着,看那士兵时,似死人一般挺着。

武松爬将起来,看那灵床子前玻璃灯半明半灭;侧耳听那更鼓时,正打三更三点。

武松叹了一口气,坐在席子上自言自语,口里说道:“我哥哥生时懦弱,死了却有甚分明!”

说犹未了,只见灵床子下卷起一阵冷气来,盘旋昏暗,灯都遮黑了,壁上纸钱乱飞。

那阵冷气逼得武松毛发皆竖,定睛看时,只见个人从灵床底下钻将出来,叫声“兄弟!我死得好苦!”

武松听不仔细,却待向前来再看时,并没有冷气,亦不见人。

自个便一交颠翻在席子上坐地,寻思是梦非梦,回头看那士兵时正睡着。

武松想道:“哥哥这一死必然不明!却才正要报我知道,又被我的神气冲散了他的魂魄!”

放在心里不题,等天明却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