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诺忍不住笑起来,三人望向她,安千诺道:“有小刀吗?”
武大道:“有。”
忙去取了。
安千诺又道:“有热水吗?”
那妇人点头,起身打水。
武松好奇,“林兄要干嘛?”
安千诺道:“你说你二十五,可是洒家已经三十六,七了,哇,我比你大了十余岁。”
可她心想,我安千诺才二十三的花季女孩子。
武松道:“可这与热水有什么关系?”
说罢,热水,小刀来了。
三人看她,她淡淡地将整个脸浸入热水,又一手拿过小刀,凌光一闪。
她待时机到了,将脸抬起,小刀飞快划过下巴,只一会,胡子尽断。
她又要了女子用的妆品,敷上下巴,说:“这叫保养。”
当日吃了十数杯酒,武松便起身。
武大道:“二哥,再吃几杯了去。”
武松道:“只好恁地,却又来望哥哥。”
都送下楼来。
那妇人道:“叔叔,是必搬来家里住;若是叔叔不搬来时,教我两口儿也吃别人笑话。亲兄弟难比别人。大哥,你便打点一间房请叔叔和林兄来家里过活,休教邻舍街坊道个不是。”
武大道:“大嫂说得是。二哥,你们便搬来,也教我争口气。”
武松道:“既是哥哥嫂嫂恁地说时,今晚有些行李便取了来。只是,林兄…”
安千诺道:“那洒家也来。”
那妇人道:“叔叔,是必记心,奴这里专望。”
武松别了哥嫂,离了紫石街,安千诺跟上,迳投县里来,正值知县在厅上坐衙。
安千诺在厅外。
武松上厅来禀道:“武松有个亲兄搬在紫石街居住;武松欲就家里宿歇,早晚衙门中听候使唤,不敢擅去,请恩相钧旨。”
知县道:“这是孝悌的勾当,我如何阻你;你可每日来县里伺候。”
武松谢了,收拾行李铺盖。有那新制的衣服并前者赏赐的物件,叫个土兵挑了,安千诺又跟着,武松引到哥哥家里。
那妇人见了,却比半夜里拾金宝的一般欢喜,堆下笑来。
武大叫个木匠,就楼下整了一间房,铺下一张大床,里面放一条桌子,安两个杌子,一个火炉。
武松先把行李安顿了,分付土兵自回去,当晚就哥嫂家里歇卧。
安千诺看了看大床,有些尴尬,可武松不介意,解了衣服上床。
她便和衣躺在边上,“武二,你睡着千万别压着我。”
次日早起,那妇人慌忙起来烧洗面汤,舀漱口水,叫武松和安千诺洗漱了口面,裹了巾帻,出门去县里画卯。
那妇人道:“叔叔,林兄,画了卯,早些个归来吃饭,休去别处吃。”
武松道:“便来也。”
迳去县里画了卯,伺候了一早晨,回到家里。
那妇人洗手剔甲,齐齐整整,安排下饭食。
四口儿共桌儿吃,武松吃了饭,那妇人双手捧一盏茶递与武松吃。
武松道:“教嫂嫂生受,武松寝食不安。县里拨一个土兵来使唤。”
那妇人连声叫道:“叔叔,却怎地这般见外?自家的骨肉,又不服侍了别人。便拨一个土兵使用,这厮上锅上灶也不乾净,奴眼里也看不得这等人。”
武松道:“恁地时,却生受嫂嫂。”
那女人又递茶与安千诺,“林兄,来。”
安千诺也起身接了,“林冲谢过大嫂。”
自从武松和安千诺搬将家里来,取些银子与武大,教买饼馓茶果,请邻舍吃茶。
众邻舍斗分子来与武松人情,武大又安排了回席。
过了数日,武松取出一匹彩色段子与嫂嫂做衣裳。
那妇人笑嘻嘻道:“叔叔,如何使得。既然叔叔把与奴家,不敢推辞,只得接了。”
武松自此只在哥哥家里宿歇。武大依前上街挑卖炊饼。
武松每日自去县里画卯,承应差使。
不论归迟归早,那妇人顿羹顿饭,欢天喜地,服侍武松,武松倒过意不去。
安千诺也内心冷笑,勾搭起武松了?
那妇人常把些言语来撩拨他,武松是个硬心直汉,却不见怪。
不觉过了一月有馀,看看是十二月天气。
武松清早出去县里画卯,直到日中未归。
武大被这妇人赶出去做买卖,央及间壁王婆买下些酒肉之类,去武松房里簇了一盆炭火,心里自想道:“我今日着实撩斗他一撩斗,不信他不动情。……”
安千诺看见了,心想撩汉?你还差远了。
那妇人独自一个冷冷清清立在帘儿下等着,只见武松踏着那乱琼碎玉归来。
那妇人揭起帘子,陪着笑脸迎接道:“叔叔,寒冷?”
武松道:“感谢嫂嫂忧念。”
入得门来,便把毡笠儿除将下来。
那妇人双手去接。
武松道:“不劳嫂嫂生受。”
自把雪来拂了,挂在壁上;解了腰里缠带,脱了身上鹦哥绿丝衲袄,入房里搭了。
那妇人便道:“奴等一早起。叔叔,怎地不归来吃早饭?”
武松道:“便是县里一个相识,请吃早饭。却才又有一个作杯,我不奈烦,一直走到家里来。”
那妇人道:“恁地;叔叔,向火。”
武松道:“好。”
便脱了油靴,换了一双袜子,穿了暖鞋掇个杌子自近火边坐地。
那妇人把前门上了拴,后门也关了,却搬些按酒果品菜蔬入武松房里来,摆在桌子上。
武松问道:“哥哥那里去未归?”
妇人道:“你哥哥每日自出去做买卖,我和叔叔自饮三杯。”
武松道:“一发等哥哥家来吃。”
妇人道:“那里等得他来!等他不得!”
说犹未了,早暖了一注子酒来。
武松道:“嫂嫂坐地,等武二去烫酒正当。”
妇人道:“叔叔,你自便。”
那妇人也掇个杌子近火边坐了。火头边桌儿上摆着杯盘。
安千诺走进来,“呦,喝酒不带我。”
武松忙引安千诺坐在旁边。
那妇人拿盏酒,擎在手里,看着武松道:“叔叔,满饮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