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只要没疯,就不会这么做。不这么做,又能拿季去病如何?然而卫长云不试试究竟不能甘心,道:“除了圣上之外,还有刘家与知本堂也决计不想看到这一幕!知本堂如今也许没有这样的能力,但刘家呢?从帝都到凤州,须从州北进入,那儿与东胡只隔了一道怒川。若刘家放些戎人过去……或者……毕竟卫郑鸿康复之后,定然要为其子女追讨刘氏!东胡刘氏的威远侯一支,曾经刺杀过其子女!太尉一支,造谣过其女闺誉!卫郑鸿纵然康复之后会另有儿女,然此嫡长女与嫡长子之委屈他岂能不管?”
卫盛仪恢复了些精神气儿,凝目沉吟。
一直听着兄长和父亲说话的卫长岁,小声道:“也不知道这大伯父是何等性情,若父亲与大伯父好生说道这些年来咱们房里的经历,请大伯父为咱们房在祖母跟前缓颊……”他话音未落,已被卫长云重重一个耳光掴在了脸上,打得眼前金星乱冒——
混乱中只闻卫长云怒声呵斥道:“你昏了头了?居然想去跟大房乞怜?你莫非忘记了这些年来咱们这一房人被宋心柔欺压成了什么样子!你忘记母亲是怎么去的了?母孝未除,你竟想着向仇人乞求!你再说这样的话,休怪我无情!”
卫长岁勉强站住脚后,正欲分辩,却闻外头有下仆匆匆奔入,不敢抬头看上头乱七八糟的主人们,小心翼翼的禀告道:“六老爷来了,老爷见是不见?”
“卫新咏,他来做什么?”卫长云正在暴怒于弟弟居然妄想着对杀母仇人乞求之中,闻言顿时没好气的道,“告诉他,父亲身子不适,不见!”
下人正待出去回复,不意卫盛仪忽忽目光一转,喃喃道:“卫新咏?他才在帝都传出才华横溢、气度过人的名声,然而如今卫郑鸿却好了……他的地位却也是亟亟可危——宋心柔那老妇,若非因为卫郑鸿不能视事,还能容庶出子嗣有什么活路?更不要说卫新咏还是知本堂过继而来的了!”
他猛然一拍案,对进退维谷的下人道,“去请他到书房,就说我立刻就过去!”
卫长云听了他之前的话,也是精神一振,道:“卫新咏才华过人,必知宋心柔那老妇的狠毒心肠!他好容易从知本堂不引人注目的庶出子嗣混成了我瑞羽堂的嗣子,又得祖父扶持,如今堪堪名满帝都,岂容宋心柔那老妇夺去他这一切?父亲,也许他此刻来找父亲,已经有了对策?”
卫盛仪也盼望是这样,他如今是明知道自己这一房几乎是完了,却又无计可施——假如卫新咏能够有办法解除他目前的困境,便是让出些好处给卫新咏他也顾不得了。
匆匆回到后头换了身见客的袍服,赶到书房。名义上的堂兄弟相见,略略寒暄了几句,卫盛仪就按捺不住如今焦躁万分的心情,探首询问道:“六弟今日前来,未知可是……可有什么指教?”他本来差点就要直接问“可是为了季去病一事”,话将出口,到底觉得如此显得太过焦急。万一卫新咏确有法子,岂不是给了他狮子大开口的指望?所以临时改了口。
卫新咏却是气定神闲得紧,慢悠悠的道:“今日来得突然,叨扰二哥之处,还望二哥见谅。”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卫盛仪忙道,“六弟有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