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拾掇好娘家的事,把来顺给安顿了,又给秀娟交代,好生的看着来顺,别叫他跑远了,天冷,在外面要是受了冻,家里几个人又安生不了。
吃罢早饭,王玉花才换了身浆洗干净的衣服,重新洗刷了手脸,便往渡口去了,卢汉文照例是一早天蒙蒙亮就起身走后门,绕柿子林那边的田埂路先到村委会,再装作从大路往村里返回去。
回到家,还没开门,王玉花隔着院墙,便听到了沉闷的呼噜声,是周红渠那货的,果真是给放回来了。
她也没叫醒周红渠,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眼前的这个男人,王玉花不知怎么的,越看越陌生,越看越疏离,甚至越看越丑陋...
瓜瓢一样的脑壳,几绺稀疏的头发耷拉着,极力的掩饰着秃顶的窘况,一脸的肥肉随着呼噜声微微的抖动,两个鼓胀的眼泡像城里养的金鱼眼睛一样,突兀的挂在眼眶下。
这是自己同床共枕二十来年的人?
王玉花看着,想着,那感觉竟然是那么的陌生,没有惊喜没有难过,她不知道自己和周红渠这些年是这么过来的,好像一场梦似的。
和卢汉文的欢好,起初王玉花还有很大的负罪感,不安惶恐,慢慢的,她便已习惯,旧情复燃,重获新生的强烈欢愉,让她的生活重心早已倾注到了卢湾那边去了,周家畈这边的家,倒成了王玉花的一个歇脚的客栈似的...唯一的牵绊,就是和周红渠还有一个夫妻的名分而已。
王玉花不想改变这个现状,都这个岁数了,折腾的心劲早淡了,山村人家结婚的早,二十不到就早早的成家,自己虽说才四十左右,但儿子都要说媳妇了,说出去,凭白的叫人嚼舌头,说闲话。
再说,卢汉文那边也不可能真就舍得抛了一切,带她远走...既然都不现实,也没有实现的可能,那就这么维系着吧,孽情也好,旧债也罢,人活一世,图个啥啊?随着自己的意愿活着才是最紧要的...其它的,风一吹,如飞灰如烟灭,有个啥呢?
“回了有好半晌了...看你睡的沉,没叫你...”王玉花平淡的说着,脸上没有惊喜雀跃,好像周红渠被放回来跟她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当日她听说周红渠被抓,心里也是很急了一下,儿子年底就要回来了,却背着周红渠被抓去坐牢这样的名声,这不是要污了儿子的前程吗?儿子的婚姻可咋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