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梓?”温南初的声音还带着惺忪的倦意。
她们住的是双人间,一般夜里顾梓宜直接睡在温南初旁边,因为除了行动不便,温南初生活都可以自理,而且医院的配套设施很完善,她们便没聘请护工。
顾梓宜坐在沙发上,从亮着的电脑屏幕前抬起头:“你醒了,去洗漱吧,早餐一直热着的,虽然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卫生间里的物品都是专门为腿受伤坐轮椅的病人设计的,所以哪怕是温南初一个人也不显得手足无措。
顾梓宜靠在门框上,看着温南初刷牙,她犹豫半晌,开口:“今天早上沈伯父那边让人来说,希望你可以去看看沈彻。”
温南初动作一顿,少许洁白的泡沫顺着电动牙刷滑下,没入她的指尖。
“听说是沈彻还没醒,医生说他的求生意志好像不是很强烈,然后……他不是为了你嘛,所以就说拜托你去看看他,和他说说话。”顾梓宜说得有些迟疑。
很多时候,重大事故的发生留下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还有心理上的,就像是一个白玉瓷的瓶子,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锋利得只是碰一下就划出鲜红的血来,即使将它修补好,一点裂纹也瞧不出,但也只是外表看起来,内里谁知道呢。
温南初眼见着从昨天下午精神状态才好转了一些,顾梓宜实在是不愿意叫她再去回忆。
就是这么自私啊……可是最终去还是不去,终究得温南初自己选择。
毫无疑问地,温南初选择前者。
隔着厚厚的玻璃,她听不见心电仪工作的“滴滴”声,但是那块电子屏幕上显示的一根红线却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间隔一秒多,才会起伏一次。
沈彻身上插满了管子,整个人直挺挺地躺着,陷进床铺里,没有一点生气。
温南初穿好防护服,操控着电动轮椅,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直到她的膝盖几乎要碰到床边,才堪堪停下来。
视线静静地落在沈彻身上,这是温南初自那天晚上后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