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眨了眨眼睛:“山人自有妙计。”
“啊?”
十四阿哥摇头晃脑道:“只需自幼循循教导,培植亲信良臣,然后留一道遗旨藏起来,等到我死了之后再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水到渠成,又有良臣辅佐,那些个迂腐之人自然是无可奈何了吧。”
看着十四阿哥得意的样子,闵敏忽然想起了正大光明牌匾和乾隆帝的故事,忍不住笑了,这默契,还真是一个爹一个妈的亲兄弟。
十四阿哥看闵敏笑了,只当她也觉得自己的点子好,伸手拉她到近侧,细细端详她许久,轻声道:“闵敏,你可知道,若非怕你身陷险地,真想让皇阿玛许你与我同行。”
闵敏摇摇头:“怎么还是这样孩子气,你倒不怕我让你分心?”
十四阿哥道:“我跟你说过的,不负功名不负卿。”
闵敏还是摇了摇头,她方才心中闪过一念,这园子里的萧瑟,未尝不是十四阿哥后来被圈禁的情状,瞧起来还真不是一个好兆头:“爷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先把万岁爷的差办好吧。”
十四阿哥定定望了闵敏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五十七年十二月十二日,十四阿哥终于启程前往西宁。康熙甚至让他用上了正黄旗的大纛,一应军制排场,和康熙御驾亲征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早已被默认成为十四阿哥侧福晋的闵敏,又得了不少另眼相待,似乎十四阿哥已经入主东宫,太子妃正对她虚席以待一般。见此状况,闵敏深感不安终日惶惶,这份焦虑,连康熙也瞧了出来,便宽慰她照常当差就好。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次轮到闵敏了。
自从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之后,八阿哥和九阿哥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前一轮争储八阿哥和废太子两败俱伤,第二轮,四阿哥又压过八阿哥一头。现在,十四阿哥以天子制出兵,在他们看来,十四阿哥被封为太子,只是时间问题了。
皇子们尚且如此揣度,下面的官员更加见风使舵。陕西临洮府知府王景灏,张瞎子到西宁为胤祯算命,称“文武当权,贵不可言,将来定有九五之尊运气”,十四阿哥大喜过望予以重赏。
闵敏听十三阿哥一字一顿的转述如此场景,背脊上起了一身白毛汗,这个与当年张明德给八阿哥看相的故事,一模一样。如果硬说有些许不同,那便是白帽子一说还算隐晦,可是九五之尊运气已经是毫无遮拦了。
十三阿哥倒是一脸平常神色,并无半点异样:“你如此了解皇阿玛,可能猜到他作何反应?”
闵敏强自抑制心底不安,貌似坦然道:“万岁爷作何反应,奴婢怎能未卜先知?”
十三阿哥哼了一声,又道:“即便十四弟过得了这一关,他和八哥九哥信里头那些个大逆不道的言辞,只怕也会让皇阿玛气恼吧。”
闵敏望着十三阿哥,觉得他气恼两个字简直是神来之笔。自从十四阿哥西进之后,用兵章法得宜,联络青海各部,调节内外矛盾,西藏平叛告捷就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康熙自然是不会对十四阿哥有所斥责。但是涉及妄议储位,并以太子自居,这样的言行则未免过分。康熙在五十七年年初就已经痛心疾首的说不会再立太子,又怎么能做啪啪打脸的事情。十四阿哥和八阿哥九阿哥等人这样的罪名若是坐实,生气是必然的。
十三阿哥的眼神越发玩味,让闵敏生气,闵敏不禁心下一横道:“雍亲王怎么说?”
十三阿哥一愣,沉声道:“你一定要如此吗?”
闵敏耸了耸肩:“奴婢只是好奇。”
十三阿哥脸都阴了:“你心细如发,思虑深沉,当知这样的好奇,会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地。”
闵敏想起了那些关于雍正的传说,也觉得自己冒失,看十三阿哥的反应,却肯定了他已经站定四阿哥。所以,送到康熙那里的密折,大约也都是经四阿哥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