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想到唱什么的闵敏,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本是一首离别伤感的歌,让闵敏忽然想到了那年回乡度假,最后母亲送别时的依依不舍。又想到了晋嬷嬷出宫时候,对自己的百般叮咛。一时之间,情绪就这样起来了。唱到末两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的时候,眼圈儿都红了。
在座的那几位,心里头各有各的离愁伤感。被闵敏这曲子一带,都兀自进了自己的思绪里。一个个都神色微妙,折射着心里头的百转千回。
“闵敏,还不谢十三爷赏。”十四阿哥果然是没心没肺里的翘楚,眼见大家听曲儿都听的若有所思,忽然抚掌道。
“是啊,词曲都妙的很,唱的也极好。”十三阿哥说话颇为微妙,“确实该赏。”
“谢主子赏赐。”闵敏躬着身从十三阿哥手上接过赏赐,只觉得触手熟悉。
“我可难得奴才,你可得收好了哦。“十三阿哥莫名又追了一句。
“是啊是啊,大家都知道十三哥小气着呢!”十四阿哥插嘴,“所以闵敏,你真好妥妥收着,小心十三爷后悔了问你要回去!”
“你这孩子。”德妃被逗得眉开眼笑,一家人确实是其乐融融……
永和宫的筵席散了之后,八阿哥跟着良嫔回了景阳宫,说是陪额娘说说话。闵敏则备了茶点之后,默默地退了出去。她总想着,良嫔之前在钟粹宫,又不是主位,八阿哥地位又不及三阿哥,真是极少来和良嫔话话家常。现在良嫔终于迁了出来,想必有许多娘俩的体己话儿要说,便嘱咐小泉子在殿外候着,屏退了所有人,包括自己。临走望了一眼殿里头,韶华不在的良嫔虽然还是风姿绰约,但是在面对儿子时候的那种无奈和歉意却是浓郁的可以滴出泪来,也是心酸。冷不防满眼怜惜与八阿哥的视线撞在一起,赶紧匆匆避开,退了下去。
回屋换下衣服,十三阿哥赏的东西从袖口落下来。闵敏捡起来一看,是了,这不就是过年的时候让自己惹祸上身的那个福袋吗?打开一看,里头也就一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珠子,瞧不出什么名堂,也不知道十三阿哥玩什么花样,先是随手放到了桌上。想了想,还是收到了箱子里,免得又无风起浪。重新理好了仪容,瞧天色已经不太早了,便回殿上问八阿哥是不是留在景阳宫里头用晚膳,不料八阿哥已经走了。
良嫔说是午膳吃的多了些,夜里没有胃口,闵敏便准备了一些桃胶百合汤,服侍良嫔进了一些,便替她拆了发髻,更衣歇下了。
今天轮到茉香和楚楚值夜,让燕子去歇下之后,闵敏也洗漱了一下,准备早些休息。这一天,真是把闵敏折腾的够呛,唉,他们都那么喜欢突然袭击玩点歌,看来自己还真是需要召唤夏冰的记忆,想一想那个时代有哪些适合这个年份的歌了。
正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忽然有人敲门,闵敏赶紧起身,只见小礼子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说:“姐姐,门口有个平公公,说是按内务府吩咐过来,要问姑娘,这个月还需要送多少莲子过来。”
啊?闵敏一头雾水,什么莲子?不是这个月的份量已经领过了吗?怎么又要送来,见小礼子也是满脸懵圈,罢了,还是自己去吧:“你让那位平公公稍等一下,我就来。”
穿好了衣服随小礼子到了偏门,来人帽檐压的极低,闵敏福了福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差点没有尖叫出声,什么平公公,分明就是十三阿哥。
即便十三阿哥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行礼,闵敏还是大张旗鼓的喊了一声十三爷吉祥。
十三阿哥一脸的好笑:“你以为你这样就算避嫌了吗?”
“奴婢不曾这样想过,不过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奴婢不过想要做个守规矩的罢了。”大约是以前和十三阿哥聊天聊得多了,忽然发现自己被骗,一肚子的窝火长久以来不得释放,以至于一见十三阿哥就恼得不行。
十三阿哥竟不生气:“那福袋的事,确实是爷当时考虑不周,原只是想着你不喜欢高调做人,便差人悄悄送了来,哪里会想到后面这一茬事情,收到晋嬷嬷的纸条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
见十三阿哥服软,闵敏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看来是一年多以来的日夜熏陶和警醒,叫闵敏已然生出了奴性?
“怎么,还生气呢?爷当时也去了钟粹宫为你澄清,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见十三阿哥说的诚恳,闵敏反倒不好发作,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绞着袖口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