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嬷嬷想了想,正要命小福子取了纸笔来,却见小安子已经小跑离开,一会儿便取了纸笔回来。
晋嬷嬷匆匆写了几行字,交给小安子道:“你速速把这送去给懋勤殿当差的小平子,叫他交给他主子。”
然后转身看了看小福子,似乎是咬着牙说道:“你去把闵敏蒸了准备下午吃的点心装了食盒,跟我走一趟钟粹宫。”
……
独坐在慎刑司一角的闵敏想破了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周平送锦囊过来时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断不会被人察觉,若真要被人察觉,先前这么久,岂不是早就被发现了。
若说这锦囊,自己收到时候直接往袖子里一揣,而后搁桌上便忘了,里面放的什么也没有拆开过,又是怎么会被卓公公的人察觉的呢?
周平啊周平,这一次可被你害惨了,难堪的是,虽说被你害惨了,却还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被你害惨的。
时辰难捱,还是到了夜里,慎刑司里冷的愈发渗人。闵敏缩紧了手脚,抱作一团,心里略有庆幸平日里养生得当,还算抗冻,只是回头若有人过来上了刑,又该怎么办呢?脑海里忽然想起来先前各处听来的关于慎刑司的种种,忍不住打了个颤,竟有些想哭了,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正无比纠结着,栅栏外头传来的脚步声,闵敏爬到栏杆处,伸着脖子往外看,自己心里头很不争气的有些侥幸,希望是晋嬷嬷来救自己,或是周平自个儿过来解释,然后把自己换出去之类。
领头的是慎刑司里当值的小太监,背后跟着一个年纪和晋嬷嬷差不多的嬷嬷,穿戴可气派多了,连神色也比晋嬷嬷看起来更贵气些,她背后还跟着两个小宫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大概是比洪鄂闵敏早些时候进来的,沉静文雅的模样,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度。
“你就是洪鄂闵敏?”一行人停在了洪鄂闵敏的跟前,一个小宫女跨前一步问道。
闵敏愣了愣,随即伏下身子回话:“回嬷嬷,奴才正是咸安宫的洪鄂闵敏。”
那小宫女皱了皱眉眉头,又道:“这位是钟粹宫的库嬷嬷,奉荣主子的口谕传你过去问话,跟我们走吧。”
引路的小太监过来打开门,搀了闵敏出来。
闵敏福了福身子,算是行了礼,便跟着出了门。
到了监所门口,只见卓公公带着亲信的小太监候着,神色颇为不悦,却又不好发作。
前头那说话的小宫女又道:“卓公公你也不要为难,若有什么事情自有荣主子在,主子差了库嬷嬷一同过来,无非也是怕你们难做。”
“瞧姑娘说的,”卓公公的表情有些微妙,“荣主子传这丫头过去问话,奴才怎会为难,本来也不过是听到有人嚼舌头,带她过来也只是为了正个视听,并不当真要做什么,却没想到大过年的叨扰了荣主子,主子不怪罪奴才的罪过已是奴才的福气,怎么会难堪。”
那小宫女和库嬷嬷交换了一个眼色,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什么物什,往卓公公手里头一塞,又接着说:“荣主子也是知道卓公公的好处的,也晓得宫里头的差事错综复杂,平日里若不是卓公公帮忙费着心,大家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安生。这份心,荣主子是一直记挂着的,所以今儿这事,若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也有我们钟粹宫担待,公公全且放心。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公公歇着吧。”
卓公公后退一步,和声道:“库嬷嬷走好,姑娘走好。”
就在一头雾水里,闵敏跟着库嬷嬷一行人走着,就好像午间时候,一头雾水地被带去慎刑司一模一样的光景。闵敏心里头满满的费解,却不敢发问,只是紧紧跟着,亦步亦趋。
到了钟粹宫,闵敏没有抬头,便已经深深觉得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的道理。想想咸安宫,即便挂了灯笼,也不过照着门前三尺,哪里像这儿,老远便觉得灯火辉煌,虽然并没有人声嘈杂,却有满满人气扑面而来。咸安宫,果然是极冷的。
“闵敏。”一路上未曾出声的库嬷嬷忽然说话,“一会子进去见荣主子,莫要失礼,主子问话,你照实回话就好。”
闵敏听库嬷嬷吩咐的认真,心里头忽然觉得有些害怕,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库嬷嬷见状摇了摇头,又道:“荣主子是个良善好伺候的,你也莫要太害怕,总归是静哥身边的人,想来也是调教的极好,荣主子不会难为你,只是今儿这摊子事情,荣主子拉下脸来管了,必然也不想有什么事儿叫人瞒着蒙着的,所以一干事情,你照实说了就是。”
闵敏福了福身子,这才回话:“嬷嬷提点的是,奴婢知道了。”
库嬷嬷点了点头,道:“你们先候着,一会儿传你们了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