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下首的赫连商起身,却没有离开,而是朝顾肖军跪了下来。
顾肖军镇守鹿关多年,不是第一次与赫连商交手,在他使出毒计之前,两人之间的关系算得上亦敌亦友,对彼此有欣赏、有敌意,如今则是恨。
尽管如此,两人多年相识,官职相当,赫连商忽然跪自己,顾肖军还是颇为错愕。
“赫连将军这是何意?”顾肖军站起身,想到两人之间横亘着战友的性命,顾肖军又坐了回去,“有什么话将军不妨直说,若是过分的,就算磕破头,我也不会答应。”
两人打过那么多次仗,对彼此的性情都有所了解,赫连商这时候跪他,必是有事相求。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听闻镇北军有治瘟疫的神药,恳请顾将军舍我军一些,给患病的将士医治。”赫连商说罢,竟真的对着顾肖军磕了个头。
两人身为军中主将,赫连商在敌军将领面前下跪磕头,是把自己的心气和尊严一并扔在地上任人踩踏,但如今什么心气尊严,对赫连商来说都不重要。
顾肖军愣了一瞬,旋即扶额笑出声来:“赫连商,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我大洲将士和百姓,有多少死于那场瘟疫,你知道么?你哪来的脸开口求药?”
两国边境,彼此都有眼线,这点是心照不宣的事,镇北军内部的瘟疫压住,羌国的探子不可能什么都打探不到,顾肖军不意外赫连商知晓退烧药一事。
他意外的是,赫连商这个始作俑者,居然有脸来问受害方求药。
“投放毒衣是我走了歪路,害得西北百姓和将士守在,我可以死谢罪,只求顾将军能够施舍些药给羌国将士,让他们能摆脱瘟疫的困扰。”
赫连商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人,他说可以以死谢罪,就可以以死谢罪。不过,顾肖军可不想让他死,赫连商死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有其他人拿此事大做文章,咽下苦果的还是镇北军。
顾肖军烦躁地狠捏了几下眉心,赫连商一如既往地精明,他提出这一请求,顾肖军根本无法拒绝。羌国边境离大洲太近,顾肖军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