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墙上立了半个月,苦苦支撑的军旗,似感知到大洲命数将尽,在寒风中,断裂倒塌。
被射杀的将军尸首,歪倒挂在城墙边,他应当时常呆在边关,肌肤被晒成小麦色,血从他胸口的伤口汩汩流淌,最后流尽,他的面容变成灰败的白。
余盼暖想把他叫醒,可是不管她怎样喊,将军都没有回应。
他死不瞑目,那双灿若星辉的眼眸,随着生命的流逝,失去光彩。
将军就如众人的主心骨,他一倒下,大洲将士和百姓的心气,再难凝聚,化作一盘散沙。
敌军如入无人之境,在大洲境内烧杀抢掠,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到处都在死人,殷红的血把土地染红,连空气中,都飘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余盼暖在梦境里害怕极了,可和之前的梦不一样,她不是以做梦者的视角,去旁观这一切的发生,而是身在其中。
羌国人的刀砍向大洲百姓,温热的血喷溅在余盼暖的脸上,那是一种奇怪的触感,温热粘腻。
余盼暖瞳孔瞪大,漫无目的地往前逃,她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她脚下的路,从一开始的大理石地面,变成浸着血的泥土。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血水里跑过,血水溅起来打湿她的裤腿,喊杀声就在她身后,近在咫尺,怎么都甩不掉。
余盼暖从梦中惊醒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一缕阳光,从窗缝照进来落在地上。
羌国人挥刀滥杀无辜时,刀剑泛起寒光的情景,再次在脑海中重现,余盼暖翻下床榻,猛地用力把窗户推开。
朝阳彻底照亮整间客房,清冷的清风扑在身上,冷得人直打颤。
余盼暖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泪流满面。
卢舟舟被刺目的阳光唤醒,一睁眼,女儿就钻到她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说是小声,实则是孩子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低声呜咽,不多时,卢舟舟明显察觉,自己的衣衫被女儿的眼泪浸湿。
“怎么哭得这般可怜,真是可怜见的,在恶梦里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余盼暖时常做恶梦,卢舟舟已经习惯,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