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颊不觉泛起几片红云,竟有几分女儿家的娇态,羞怯道:“孩子们一路上诸多辛苦,既然侯爷这么说,就点一碟子熏肉,还有,前面说的血肠。”
尹清淑叫来店小二,添了两样菜,视线扫过安北侯放在身边的包袱,谨慎地环视周遭,所幸这家客栈只有卢家人落脚,便小声道:“拿了多少银子?”
安北侯喝了一口汤,热汤下肚,身上风霜寒意散去,渐渐暖和起来。
“我之前打点人时,只存下三千两,安排的时候我觉得应当足够,现在看来,还是不足。”
口头虽这么说,但安北侯很清楚,自己就算想多准备些银钱放在这边,也没那么容易。
皇帝那时已在筹备对卢家下手,对卢家的一应动向都异常关注,他在流放路上大量转移资产,有点脑子都能想到有问题。
三千两,对于近期节衣缩食的尹清淑而言,已是一笔可观的银钱,惊讶地捂住嘴:“侯爷当时怎会想到提前沿途打点好人情,可是那时在前朝就已传出什么消息?”
安北侯刚往嘴里塞了一口饭,闻言神情有些怪异地看了尹清淑一眼。
“当初舟舟带着小暖儿回府,说梦见不久后侯府将被阖府流放,我就在做准备,侯府百年望族,功勋卓著,在外人看来热闹富贵,在帝王眼里又是另一回事,可惜我准备地还不够。”
从一开始安北侯就信女儿的话做了准备,就是准备地少了。
尹清淑一愣,原来安北侯当初就相信他女儿和外孙女的话,早作准备。就因为卢舟舟是原配所出的女儿,安北侯就对她万般器重,那样小儿玩笑的话都深信不疑。
她虽为安北侯太过信任卢舟舟感到不快,但又庆幸安北侯有所准备。
不然今日过后,离开商城,他们身上没剩多少银子,日子将愈发艰难。
尹清淑还不明白,她所出的几个孩子却已经听懂了安北侯的弦外音。
安北侯府这些年锋芒太盛,就算他们想低调,可往年祖辈功绩摆在那,百姓常年称颂老侯爷的功勋,开始还好,时间长久了,就是在打皇帝的脸。
一国之君高坐明堂,子民称颂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臣子,他如何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