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西窗下的楠木条案上用青花瓷瓶以清水供着几枝新开的绿梅,炭火烘出的融融暖意里,花香犹是幽冷清寒。
朱钰忽然笑了笑,又问身边的三皇兄:“那少年呢?”
朱铄一挑眉,答得随意:“杀了。”
朱钰自然不信:“三皇兄舍得杀他?”
“笑话,”朱铄冷哂一声,“他又不是美人儿,我为何舍不得?”
朱钰将身体向后轻靠,倚在了椅背上:“他的供词我已经看过了。”
“那又如何?”朱铄仍是不以为然。
“原来三皇兄果真受了好大的冤屈,”朱钰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替三皇兄抱屈呢。”
那日朱铄于刑部亲审少年宝柱之后,赵守成便命人将宝柱的供词送到了定王府。
据宝柱的供词所言,在秦文滨被投毒前一天的深夜,曾有一男子遮遮掩掩到他家中,给了他爹一千两的银票和一包毒药,又以他的性命相要挟,让他爹寻机毒杀秦文滨,利诱威逼之下,他爹只能答应。当时他躲在房间门后,将那男子说的话听了个清楚,待那男子走后,他爹便将银票给了他,让他清晨就走,往关外去逃命,再也别回京城。而他在从山西逃往关外的路上被追捕了回来,在刑部受审时一开始拒不开口交待实情,也是因为他爹曾千叮万嘱让他决不可将实情告诉任何人。
但是朱铄为了知道内中实情,自然有得是办法让一个少年开口说话。
朱铄原本便因此事心中忿慨,此时再提起,脸色便十分不好看。
他已然知道幕后指使为何人,朱钰看过供词,也已猜到了七八分,此时又有心将话点破,便笑道:“母后年纪虽渐长,见事却愈发通透,知道父皇看重秦文滨,他若无辜横死,父皇必定大怒,不过好在父皇英明,虽有那差役的供词,又以性命作证,父皇也并未全信。”
朱铄的脸色又青了几分,咬了咬牙,自嘲似的一笑,道:“我倒是觉得若不是我母妃替我求情,秦文滨又未死成,父皇必不会那般轻易饶了我....我在他眼里,向来就是最不让他省心的那一个。”
朱钰闻言默了默,又道:“那少年.....三皇兄可一定要留下,来日若遇上好时机,兴许还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