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呵呵端杯抿了两口茶。
好生奇怪,原本滋味清涩的茶水,忽而也多了一丝甘甜。
又听唐越儿问他:“你可听说过冯首辅生前曾得罪过什么人吗?”
若不是得罪过谁,好端端的,又怎会被江湖高手暗杀呢?
韩凌摇头,想了想,“不曾听说,不过我回京时日尚短,前事不知,只知如今皇帝卧病,朝堂不稳,东厂和司礼监愈渐势大,又有顾皇后和睿王环伺于定王左右,定王的处境,看似高高在上,权柄在握,实则也有他难以向人言说的为难之处。”
唐越儿倒觉得有些意外,撇撇嘴儿,道:“我瞧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天地万物都入不得他眼内的模样,原来他也不容易啊。”
韩凌轻叹一声,神色略显伤怀,“冯首辅是定王的老师,如今卸任首辅一职,本可以告老还乡,安享晚年,却平白枉死,想必定王是很伤心的。”
唐越儿想起朱钰站在廊下时,那双氤氲温润的眸子,不禁深以为然,与韩凌二人同时沉默下来,一时无言。
待上了菜来,二人默默吃着。
唐越儿要喝酒,韩凌也未阻止,只是劝她少喝些。
只是劝着劝着,终还是没有劝住。
待吃完了饭出来,正是午后秋阳晴照,天光大好。
唐越儿舒服且满足的伸个懒腰,向骑在马背上的韩凌伸出手去,由着他将自己拉上马背,伏于他身后。
酒意涌上头,唐越儿迷迷糊糊的,却也怕自己会摔下马背去,伸双手紧紧攥着韩凌的腰带,过一会儿,渐渐支撑不住了,两条纤细的胳膊就顺势环在了韩凌的腰间。
柔软的身子,也紧紧贴在了韩凌清隽挺拔的后背。
韩凌勒马缓行。
看远处是天光云影,翠峦叠障,近处是山野茂林,绿意葱盈。有鸟儿在头顶天空挥翅划向远方,马蹄闲踏野径,路过几簇繁花怒放。
再扭头看身后小妮子,酒意深浓,睡梦香甜。
一切都是美好。
韩凌没有喝酒,却觉得自己也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是醉在她的一颦一笑里,醉在二人相对,温柔静好的辰光里。
百练钢成绕指柔,少年儿郎洒脱不羁的心性,已尽被柔情牵绊,经甜蜜包裹,宛如覆水,再难收回。
韩凌极目望向远方。
他忽然想,如果这一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