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
梁炯明甚至能想象出许书记在中央党校那间安静的宿舍里,握着手机,眉头深锁的样子。
窗外,夜色朦胧,办公室里没有开灯,阴影开始爬上墙壁和家具的轮廓。
梁炯明感到自己握着听筒的手心,不知何时已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良久,许立志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样的情况……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市委书记,也是闻所未闻。”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措辞,“炯明啊,我现在人在党校学习,按照组织原则,不担负具体工作。”
“这件事,无论有多特殊,最终拍板定夺的权限,还是在孙市长那里。”
“程序上,你……直接向他汇报吧。”
梁炯明的心猛地一沉。
虽然早有预料,但许书记如此明确地将“球”踢回给孙市长,还是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倍增。
他立刻应道:“是,许书记,我明白了。”
“嗯,”许立志的声音缓和了些,“有什么新进展,随时沟通。”
“好的,许书记您多保重。”
电话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梁炯明缓缓放下听筒,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耗费心力的任务。
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抬手用力抹了一把额头和脸颊。
指尖传来的湿冷触感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手心里竟全是汗水。
一个因纪律松弛刚受过市长当面“敲打”的人物,转眼之间竟成了众口一词推荐的火热人选?
这冰火两重天的翻转太过陡峭、缺乏铺垫,像一段刻意被推倒后骤然换上的背景幕布,新得令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