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颤抖的手胡乱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手指不太听使唤地抖动着,好半天才拔出一支烟,塞进嘴里。
打火机啪嗒按了几次,才跳起一簇带着颤动的火苗。
烟雾升腾而起,模糊了他依旧紧绷扭曲的面容。
他猛吸几口,浓郁的尼古丁味道呛进肺里,才暂时压住了那股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呕吐感。
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滚……给我滚出去!”
第二天清晨。
上班后,秋日的光线依旧清冷,却带上了无法驱散的沉重阴影。
林维泉桌上的黑色座机响了,急促而单调。
他拿起听筒。
不到十秒钟,电话那头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水的钢针,精准地扎进他的耳朵——是吴新田。
“林维泉同志,”吴新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每一个字都冷硬如敲击花岗岩,“琉璃镇党委必须拿出实际行动!严肃处理何狄,这种害群之马,绝不姑息!”
“并在琉璃镇全体干部职工中开展整顿教育!”
听筒被“喀”地用力挂断。
那一下撞击声,短促、响亮,如同一个沉重的铆钉,狠狠地砸在林维泉的鼓膜上,然后又在死寂的办公室里留下嗡嗡的回响。
他握着那个已经断线的黑色听筒,僵在了原地。
电话机座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在穿透窗帘的晨曦微光下,像一块沉甸甸的、无法搬动的黑色墓碑。
随即,内线电话又尖锐地叫了起来。
这回是刘直伦传达的是魏榕书记的明确批示,语调比吴新田的冷肃更添了一层铁与火的锋利:“县委马上会将此事作为反面典型,向全县范围内通报,形成震慑!”
两份指令,一个来自执掌干部生杀大权的吴新田,一个来自掌握全局书记权柄的魏榕,如同两张无形的巨网,带着沉甸甸的威压和不容置疑的决断,兜头罩了下来。
彻底封死了琉璃镇在何狄问题上的任何缓冲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