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水觉得自己气的肝肺齐疼,往往都只有她唬弄别人的份,头一次却是别人来唬弄她。
这时李太后身边的辛琼玉却开口道:“说来也有道理,论事情从来都讲个根源,若不是陈姑娘先在公主和郭姑娘的跟前说那些本来便不该说的话,想来也没有今日这一出,陈姑娘又是顶顶聪慧的人,如何会不知道说出那些话之后会造成的后果有哪些?不过是故意为之,怕是打从心底里也是觉着,像我们这些出身商贾的人家怎配得上为官宦人家的正妻?不过像这些偏见,陈姑娘哪里会自己说出来,平白让人记恨,只好假借着公主和郭姑娘的嘴给说出来,到头来不落人埋怨,自己想做的事情还做成了。”
“再不济不就是事没成,旁人受罚受怨的,也同她没干系。”
陈秋水还没有像今日这般难堪过,接连被许多人戳破她内心的小九九,便是素来自问心思灵活,至今也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了。
一时间内心气愤,不由道:“这事又同裴少夫人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从前你同世子妃还曾做过二女争一夫的事,如今却是为她说上话了?”
“陈姑娘不懂我等出身商贾的人家,虽说不若你们地位尊贵,然而却有一条,不论私底下有什么怨恨,然对上了外人,从来也都是一心的。”辛琼玉面色微沉,听她提起往事来又觉得有些羞恼。
“什么商贾不商贾的,于哀家跟前,从没那些三六九等,便是有了,你们却也从来是比一些原先无父无母,不晓得究竟是什么样出身的人都要好的多。”李太后听辛琼玉一口一个‘商贾出身’,又见她面露伤心,心中觉得心疼,“况哀家也认为,若不是有小人从中作祟,怕窈窈同雪芙也不会这般不懂事去。”
“陈氏秋水,就罚你被杖责二十,回去后悉心认错,更要明白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守好自己的分寸,再有这等撺掇着窈窈来犯蠢的行径,休怪哀家不轻饶你!”
太后这一锤定音,可是确定了陈秋水就是那等阳奉阴违之人,有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想旁人又该怎么看她。
陈秋水当下心中不止有不甘,还有随之而来的更多的羞辱。
太后说她无父无母,说她地位低下,说她应该认清自己的本分……
陈秋水心中是不服的,可她什么也没说,只低头给认了下来。
这事且告一段落,都说太后处事公禀,席间一片称赞之声,不久后,人自然散了开来。
叡王妃就指着刚刚的辛九娘说:“这便是端王世子妃,瞧着说话的时候倒是条理清楚,也很有分寸的样子。”
李太后说:“之前的时候见过一回,却不是个吃亏的,舌粲莲花的,怪道阿瑾那么个清冷的性子,却唯独对这辛氏女着了迷。”她并不喜欢辛九娘,但毕竟是太后,也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必要。
“是该聪明点,不然以着她的身份,又初出茅庐的,岂不是只能被人欺负。”叡王妃似乎并没有听出来李太后语气中的不喜意味,却是蛮替辛九娘说话的,最后道,“却是很有些像炜仪年轻时候的样子。”
李太后诧异道:“炜仪是郡主,区区辛氏女,哪里能同她比,你别是糊涂了……”辛九娘却也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就对上了叡王妃有些复杂的眼眸,顿时一愣,瞧着对方对自己笑,便也回了个笑,却是有些弄不明白。
倒是辛淑礼同她说:“这就是叡王妃。”
“不都说叡王同太后不和,怎么看这叡王妃却是很能同太后说到一起去。”辛九娘有些迷惑。
辛淑礼就同她解释说:“虽说叡王同太后不和,可叡王妃却是出自李家,是靖国公的三妹妹,论理也要叫太后一声‘姑母’,这些年不管叡王同太后闹成什么,叡王妃却从来没同娘家断了联系,更没说反目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