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婳笑得扶额,开玩笑道:“没想到啊,你家出了个情种。”
周梅花也觉得好笑,“连陈师长和温雪曼都被我家这小子给惊到了,陈钢还说,他就没见过这么能讨好姑娘的小子!不过小孩子的事情也当不得真,如果他长大了还能这样,我倒还佩服他呢。”
安婳问:“雪曼姐和陈师长怎么样?过得如何?”
周梅花脸上的笑敛了敛,“看精气神可不如在这的时候。”
也正常,从高位跌落的人,很少有能保持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的。
周梅花凑得近些,又道:“温雪曼的娘家爸和哥哥,都下放了。”
安婳讶了一瞬,继而心道,这也是早就能预料的事,温家亲叔叔在对面从政,温家人怎么会好过呢。
这么看来,陈钢只是降职,都算幸运了。
当天晚上肖政回来,听说了温雪曼父兄的事,却是陷入了沉思。
安婳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肖政回过神,犹豫了下,道:“我在想贺司令对我说过的话。”
安婳知道这个贺司令,是肖政的老领导,同时也是提拔肖政起来的伯乐一样的人物。
安婳追问:“什么话?”
肖政有时候也会觉得工作上的事烦心,期望能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能倾诉一下,如今安婳恰好就能充当这样的角色。
“他让我随时做好准备。”
“就这一句话?”安婳问。
肖政点了点头。
随时做好准备......准备啥?准备斗争吗?
安婳觉得,恐怕肖政也是接下来的大动乱中,身在棋局中的人。
不过既然书里没写肖政遇到过什么磨难,那么他应该就是没被棋局影响的人,不用太过担忧安危的问题。
“他是哪一派的?左还是右?”
肖政看了安婳一眼,“中间。”
安婳摇头,“如果他真是中间,就不会让你做好准备了。”
肖政笑了笑,“他确实是中间,只不过,现如今的世道,不允许中间的存在罢了。我也想当中间,可是......”
很难。
贺司令对他恩重如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需要他做什么,他能忘恩负义吗?
肖政紧锁着眉头,眸色深沉。
安婳道:“别的我不懂,我只知道花无百日红,今天是东风强,明天说不定就是西风胜,作为下头的人,何不见风使舵呢?我知道这说出来不好听,自古以来大家也都鄙视这样的人,但事实上,这样的人才活得久,而活得久,是人生所有一切的前提。”
肖政诧异地看着媳妇。
万万没想到他媳妇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以为,安婳读书多,身上自有一股清高劲儿,嘴里也张口闭口都是什么君子之风。
而他,从农村的文盲穷小子走到今天,思想上肯定是有信仰的,但在政治斗争中,一向秉持的是实用主义。
然而,安婳却劝他见风使舵。
这不跟他自己的想法一样嘛!
肖政顿时觉得媳妇跟他是心贴心的,笑得开心,“不过,见风使舵也要讲求方式方法,不能让人觉得你是在见风使舵,就拿贺司令来说吧,就算到时候不听他的,也得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安婳赞同地点头,“当然,而且是让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光明正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轻咳一声。
他俩咋感觉有点,狼狈为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