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只觉得心脏一紧。
迎上白风铃那丝丝缕缕的视线,老三愣住了。
她……她果然舍不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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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略有甜蜜地想):哎,真拿你没办法。我、我也舍不得你,行了吧?
第229章 难道我不是来当老父亲的吗?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1966年的冬天。
白风铃的养父在年初时及时病退了, 只说莫名其妙就脑子疼了,不疼的时候是没事,一疼起来, 他这样一位早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硬汉都疼得满地打滚。脑子里头的病向来不好治,专家们也会诊过, 但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治好, 最后就病退了。
病退以后,白领导就带着妻子去专门为高级干部预备的疗养院休养去了。虽说是不怎么自由, 进出都有人监视, 但到底夫妻俩还守在一起, 也没有受到那场运动的波及。老两口看看书、种种花、养养鱼,日子也就过去了。至于他们的孩子,白领导的亲生女儿和女婿也调到了俞家村这边的县城, 如今白女婿是县城的革委会主任。
白风铃依旧在镇医院当她的医生。俞家的老三俞永红依旧留在部队。他本身的出身是非常好的,这些年大功小功不断,白领导及时病退, 反而让他发展得更好了。
洪静高中毕业后也调到了镇上。正赶上各地的革委会成立,她就当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干事。她和老四俞苗红已经结婚了, 但夫妻之间似乎有婚前协议, 以至于结了婚以后还当兄弟处着,有没有圆房都不好说。俞苗红嘛, 就一直是个基层技术人员。
田甜和刘花花依然守在村里,和她们丈夫一起始终留在颜晋耘身边。
这天, 一辆行进的脏兮兮的卡车上, 十几个坏分子挤在后车厢里。这辆车以前应该是运送畜生的,纵然是打扫过了,但畜生的粪便干结后, 凝固在了车厢壁上,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这也就算了,因为路况不是特别好,车子还特别颠簸,这十几个坏分子被颠得仿佛要把心肝脾胃肾都吐出来了,于是车厢里还充满了呕吐物的酸臭味。
老梁在背包里翻了翻,翻出半瓶清水来,递给吐得最厉害的那个老妇人的丈夫说:“我这里还有点水,让嫂子喝一口吧。”嘴里喊着嫂子,其实大家都互不认识,不过是瞧着对方年长些许,因此这么喊上一声罢了。那做丈夫接过水,谢了老梁一声。
老妇人摇摇头,半口水都喝不进去。她眼中无光,分明已经存了死志。
见妻子摇头不喝水,丈夫已经快崩溃了,哽咽着说:“你也要离开我吗?恒恒走了,你也要走了?剩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活头!”这一声声哭诉中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老梁叹了一口气。在这种自身难保、前途黯淡无光的情况下,大家都不爱开口说话,但老妇人这些日子一直不清醒,糊涂的时候就会说胡话,通过她的胡话,老梁倒是把这对老夫妻的经历猜出了七八分。他们都是大学教授,妻子曾给一个学生记大过,只因那个学生考试作弊、屡教不改。动荡一开始,这学生公然在学校里搞起了运动。因为夫妻俩有不少国外关系,于是他们和他们身边的人成了第一批被批斗的。